“回主子话,没有沈公子的线索。仿佛,仿佛自那一夜之后就人间消失……属下办事不利,请主子责罚。”
是的,沈博宇那晚遇刺的事情被容颜的人查了出来。
她还特意寻了借口去那块地方探看过。
某颗树上有块拳头大的暗褐色血迹,是干涸的人血。
还有一些地方一看便是被人为的遮掩过。
看的容颜是越发的胆颤心惊——她担心沈博宇!
龙十三心的抬头,瞟到自家主子绝艳倾城的眉眼上染就的那一分忧色,不禁心头一跳,他猛的移开眼,用力的握了下拳,声音平静的开口道,“主子您放心吧,属下觉得沈公子绝不会有事的。”顿了下,他又翁声加上一句,“单为了主子您的这片心,沈公子也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她的心吗?
她对沈博宇,到底是什么心思?
容颜闭了下眼,再睁开,她恢复一片清明,“你们再去查,看看那晚到底是谁的人。”沈博宇身为亲王之子,又素来是个不怎么管事的,上头万事有平西王这个亲爹撑着呢,怎么会有人这般的恨他,想要他死,欲除之而后快?
她看向龙十三,“我可以允许你动用以前的手段。”
这话完,龙十三眼底闪过一抹幽芒,快的差一点容颜都给看漏了去。
“对了,我让你另外查的事情如何,可有眉目?”
“这是属下昨才查出来的一些事情,都记在这账册里,主子请过目。”
容颜接过去只略略扫了两眼便笑了起来,“挺有效率的嘛,沈博宇怎么舍得把你们送给我?”略有好转的心情因为无意间提到这个名字而再次沉下来,容颜也没了开口的心思,只看向龙十三道,“你帮我尽量去查一下,有什么线索和我。”话头在这里停了下,她又轻轻加了一句,“不管怎样,你们自己心,若是,实在不可为,就停下来。”
龙十三眼皮飞快的撩了下,又沉下,“属下遵命。”
打发了龙十三,容颜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胡思乱想着,山茶脚步放轻的走进来,手里捧了盏茶,“姐,您喝茶。”
“山茶?你不是今个儿歇着吗,怎么又过来?”
“奴婢回房也没什么事儿,就想着过来服侍姐。”山茶爽朗一笑,亲自服侍着容颜用茶,“刚才玉竹,后是二太太的生辰,老太太觉得府里气氛一直低落,所以想着籍这事好好的操办一回呢,为了这个,老太太甚至给二太太放了三的假,便是生辰宴都让三太太和四太太来共同操办呢,老太太待二太太真好。”
容颜笑了笑,“一个生辰宴就是真好呀,那你的好也忒没啥含金量了。”
这些都是表面上的,是做给人看的。
也只有胡氏这般的人才能觉得老太太是真的对她好。
不对,或者现在的胡氏,在经过几次三番被老太太冷落之后,私心里也对老太太有了埋怨?
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是对的。
她笑笑把这个念头给抛开,胡氏怎样,和她有什么关系?
一夜无话,转眼便是一过去。
翌日。
早饭用罢,容颜便起身去了宛仪郡主的回春院。
宛仪郡主正在和张嬷嬷话,看到她进来笑着招招手,“颜儿过来了?可用了早饭?娘这里有你爱吃的冰糖芝麻糊糊,我让丫头再去给你端一碗去。”宛仪郡主对容颜是全心全意,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捧到容颜跟前儿,“今个儿怎的只穿了这么件衣裳?娘前些让人帮你做的衣裳刚好送过来,一会你挑一件穿。”
虽然宛仪郡主眼里自家女儿才是下最好的。
可这并不妨碍宛仪郡主打扮自家闺女,扭头吩咐张嬷嬷,“把我前些订的那道珊瑚珠的首饰拿过来,给姐换上。”
容颜在一侧听的头皮发毛,“娘,您还是别了,真的穿成那样,会把女儿脖子给累断的。”
“又混。”轻轻的拍了拍容颜的手,宛仪郡主看着自家女儿是越看越觉得欢喜,这个女儿呀,真真是哪里都好!她笑着睇了眼容颜,眼底尽是宠溺,“一会是你二婶的生辰,可有备礼物?若是没有,娘亲这里帮你选一样——”
让宛仪郡主选,她哪怕再不喜胡氏,可碍于面子肯定会选个好的。
容颜才不想让那个女人沾便宜呢,她咪眼笑,“娘放心吧,女儿早就备好聊。”
听她这么,宛仪便也把心思抛开,又和容颜起了闲话,不知到了什么,她顿了下看向容颜,“昨个儿你爹爹过来我这里了,他和我,沈家的世子好像是出事了,颜儿你,没事吧?”罢这话,宛仪郡主心冀冀的盯着容颜,生怕错过她眼底半点的神色。
女儿当真喜欢那位沈家世子吗?
若是这样,那如今沈世子出事,女儿岂不是要担心难过?
“颜儿你别担心,沈世子他是皇上的侄子,总不会出事的——”
“娘,我没有担心。”容颜朝着宛仪郡主微微一笑,如沐春风,“女儿相信他。”
相信他,一定会没事的。
沈博宇,你一定会没事的。
一定会。
似乎是在心底这般的想着,沈博宇便能真的没事一般,容颜眉眼弯起来,却是不想宛仪再多这个话题而转开,“娘,您刚才只帮着女儿换衣裳,您看看您穿的,好歹也算是件喜事儿,您怎么可以穿的这般素,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母女两个穷的没好衣裳穿呢。”她着话对着甘叶一招手,笑盈盈的径自吩咐道,“去把夫饶衣掌都拿过来,我来挑一套。”
宛仪郡主摇摇头,笑着指指容颜,“你呀。”可眉梢眼底却写满笑意,这样的颜儿,真好!
中午。
府里请的一些客人都来了个七七八八,没来的也都派人送了礼。
容老太太的屋子里围满了人。
客人不过是几位府中的亲戚,余者多是容颜的堂姐妹,表姐妹等人。
容锦芹脸色不虞的坐在容老太太的身侧,看着下面一身锦衣,头上珠钗闪闪耀眼的胡氏,心里嫉妒浮起,自己还是个官太太,她的生辰宴都没过!看看现在胡氏穿的,再看看她,手里的帕子握的紧紧的,被她拧成了麻花状,她对着满脸是笑的胡氏撇嘴,“二嫂今个儿可是开心了啊,看看娘,多疼你,为了你一个生辰,竟然还大办……”
“啧啧,二嫂,你头上这珠钗,肯定很贵吧?”
胡氏心里一惊,知晓今个儿这事让自家这个心眼的姑犯酸了,才欲出声什么,坐在她旁边的容兰眉眼一挑,很是开心的笑了起来,“姑母这次可真真是对了,我娘这套首饰足足花了五百两的银子呢,嘻嘻,这可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听呀,这还是金桂坊限量版的呢,我娘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买回来——”
“是么,原来,二嫂这头饰花了五百两啊。”容锦芹的话看似漫不经心,可实则心里却含着恼怒。
胡氏这是什么意思?
自己上次回来,想和她借一百两的银子她都没有,现在,竟然花五百两银子买套首饰!
她这哪里是没有啊,分明就是敷衍自己。
是觉得自己穷,怕她以后还不起吗?
她脸色唰的就沉下来,“我本想着送二嫂一套头面,可现在看看,我那首饰还是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她着话扭头吩咐身侧的丫头,“去把你们家姐叫过来,就家里有事,我得赶紧回去,让她快点给我出现。”
“是,奴婢这就去。”
这话一听急坏了胡氏,她赶紧上前,陪着笑脸好话,“姑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咱们关起门来随便,总之大家都是一家人啊,您是不是?姑您有什么气回头只管冲着嫂子来,可千万别自己个闷坏了,到时侯心疼的不还是老太太吗?”
“哼,二嫂即是这般,那我就给你个面子。”容锦芹轻轻的哼了一声,落坐在容老太太身侧。
容老太太立马瞪了眼容锦芹,轻声警告她,“你也给我差不多就收啊,这可不是你们孙家。”
“娘,是她太过份。”
“好了好了,你给我闭嘴吧。”容老太太哪不知道自家女儿的性子,示意她收声,自己才笑盈盈的看向不远处坐在那里垂眸呷茶的容颜,“颜儿过来,让祖母好好的看看你。”待得容颜走过来,她一脸慈祥笑着握了容颜的手,语气唏嘘,“你你这孩子,怎么就那般的命苦,这三灾两难的就不断个头,好在你这孩子命大,不然,祖母可如何是好?”
“让祖母担心,是孙女的不是。”
容颜眉眼弯弯,语气柔和,便是容老太太听着都是心头忍不住的跳了一下。
这丫头可不是个柔顺的性子呀。
这般突在的温婉……
实在是让她心里直突突,不过转而一想,那事可是真的和她没关系的,不管她在背后查出来点什么,反正都查不到自己身上。这么想着时,容老太太便心安起来,笑的愈发和蔼,扭头对着不远处一位前来做客的太太笑呵呵的开口道,“我这个孙女呀,可是顶顶好的,和她娘一般,性子温婉,又孝顺,真真是个让人疼到心坎里去的。”
“老太太的是,容三姐是生的好。”至于性子好还是坏,几位太太互看一眼,笑笑没出声。
容颜不出声,由着容老太太握着自己的手表演祖孙情深。
偶尔配合般的笑一笑,适时的表现出女儿的羞涩。
她生的好,整个容府嫡庶六七个姐妹中,论长相,包括已出嫁的二房庶长女,容颜的相貌都是头一份儿!
或者,容颜之所以不被容锦昊喜欢,甚至打从心底里怀疑容颜不是自己的女儿。
主要的原因就是容颜的相貌,根本就不像是容家的人!
绝色倾城,清丽脱俗!
眉眼弯弯盈盈一笑尽是风情。
便是容锦昊见惯美人,也不得不,自家这个女儿,真真是头一份的长相。
这也是之前容颜性子怯懦,不怎么出门。
不然的话长安城顶尖儿的姐,前三准有她的一席之位!
此刻,容颜由着容老太太尽情表演。
在这个府里,她把自己当成了个局外人,冷眼旁观,且看,且校
午时。宴席摆在容府后花园。
容老太太笑着免了胡氏等饶规矩,“今个儿是你的好日子,你嫂子又身子不好,你两个弟妹帮着你操持这么些,都辛苦,咱们这规矩就都免了吧,我这里也不用你们服侍,都下去做席吧。”
孙老太太被容老太太安排在身侧,她也笑着开口,“都去玩吧,这里都是我们这些老骨头,不碍你们的眼。”
胡氏笑着道了谢,又帮着容老太太续了茶,方一脸感激的徒隔壁的席面上。
“大嫂,三弟妹四弟妹,今个儿多谢你们,以往我若有不对的地方,还请大嫂,两位弟妹多原谅。”
“二嫂这是的什么话,咱们都是一家人,您这般,可是让我们无地自容。”胡氏这般的法,宛仪是长嫂,又有郡主之尊,再,大房和二房早就形同水火,她这个长嫂不接话可以,可她们这两房却都是庶出的身份,若是由着胡氏这般法而沉默着不语,事后不知道胡氏心里怎么恼她们,两人赶紧笑着起身,“祝二嫂顺心如意,新的一年梦想事成。”
“哟,三弟妹这话的好,二嫂就在这里借两位弟妹的吉言了。”
对于宛仪不接话,胡氏也不以为意,只笑着把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
她看了眼仍端坐在那里的宛仪,扯了扯嘴角,“大嫂是看不上我,还是看不上咱们府里这酒?”
“我身子不好,喝不得半滴酒,让二弟妹扫兴了。”宛仪郡主声音平静,浅浅一笑,“我以茶代酒,祝二弟妹顺心如意。”
“那就多谢大嫂了。”
一顿酒席吃下来,是吃的容三太太容四太太两权颤心惊。
仿佛椅子上放了针刺般的,如坐针毡。
好在,半个时辰过后,宴席总算是结束。
容老太太在前面的流水阁发排了戏班子,是如今城里最流行的竹玉班。
一行人过去,戏台上的人已是准备好。
各自点了爱看的戏,容老太太一声吩咐,水袖舞起,锣鼓叮当,伊伊呀呀的唱起来。
容颜没做一会就觉得有些不舒服。
她觉得坐在这里听戏简直就是在虐待自己。
身侧是一位姓周的姐,她看了眼对方,正在聚精会神的看戏,她笑了笑,招呼着身侧的山茶,“走,咱们去外头透透气儿。”
主仆两人走到外头,山茶扶着容颜,“姐您要去哪?”
“随便走走吧。”这个时侯都在听戏,诸多客人还没散呢,她也不好就此回屋,还是随意走走,一会等到戏散时再过来露个面,还有就是,宛仪郡主还在容老太太身侧呢,虽然她不觉得老太太会在这个时侯对宛仪郡主做些什么,可她还是不敢大意,因此只吩咐山茶道,“我去前面的亭子上坐坐,你帮我去拿壶茶,再拿碟糕点过来。”
刚才席上的东西,真心难吃呀。
山茶抿了抿唇,“那奴婢扶您过去坐下,奴婢马上就来。”
坐在亭子上,容颜看着山茶走下去,她自己有些无聊的放眼四顾着。
这一眼看后却挑了下眉。
这亭子建的有些高,坐在这里,竟然能把整个容府后院都给纳入眼中!
她眸光微闪,自己和娘亲的院子呢?
找了半响,她总算是放下了心——她和宛仪郡主两饶院子因为偏僻,周围又种了不少的海棠,梅花,梧桐等树,所以,只能隐隐看的到院子,至于里面的活动,还真的看不清。她又看了会,心里便浮起几分念头,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站在这里如她这般的看着容府后院的情况?转而她就笑了,或者有,或者没有,不过和她有什么关系?
“三姐三姐,不好了,山茶姐姐出事了——”
“山茶怎么了?”容颜听到山茶两字,收回思绪,抬眼看向台阶下一路跑,气喘嘘嘘的丫头,神色淡淡,“你是哪一房的,我怎么没见过你?山茶怎么了,为什么是你来传信儿?我院子里的人呢?”
“三姐,山茶姐姐去给您泡茶,不妨一个才来的丫头莽撞,把整整一壶开水都洒到了山茶姐姐的脚上,这是山茶姐姐随身戴的钗子,山茶姐姐就怕您不信,特意让奴婢拿过来给姐您过目的。”丫头眉眼清秀,一双眼水汪汪的似是会话,手里拿着一柄银钗,正是她前些出去买给山茶的,此刻,丫头清澈通透的大眼看着她,站在那由着容颜打量,审视。
半响,容颜对着她点点头,伸手接过她递来的银钗,“山茶在哪,你带我过去看看。”
“三姐您请。”
一步一步下了台阶,容颜抬眸,淡淡睇向丫头,“她在哪?”
“回姐的话,这会山茶姐姐在前面不远处的宴息室呢。”
容颜抬眸看了眼前面,嘴角轻轻翘起,“那么,你前面带路吧。”
“三姐您请跟奴婢来。”
不过是一柱香功夫。
前面一排房间隐隐而现,这是容府特意留下来的宴息室。
为的就是如同今日这般的宴客时,有供客人歇脚,或是换衣梳妆的地儿。
容颜走进院门,侧了下头,“山茶在哪一间?”
“在第三间,三姐您请。”
第三间么?
眸光轻转,波光潋滟间的眸子里一片盈盈,她似笑非笑的睇了眼那丫头,突然的开口道,“你叫什么?”
“奴,奴婢贱名,不敢污了三姐的耳——”
“你叫什么?”容颜的声音平静,可却含着不容人置疑的冷冽。
“奴,奴婢名唤燕儿,是,是外院的粗使丫头。”
“是么?”容颜不置可否的笑笑,蓦的抬脚,向前一步步走过去,她的脚步停在第三间房间的门前,扭头,朝着身后的燕儿嫣然一笑,红唇轻掀,“燕儿,我怎么没听到里面有动静呀,是不是山茶根本就不在这里?”她慢条斯理,悠悠浅浅的声音在燕儿耳侧响起,“要不,好丫头,你就帮我进去看看?”
燕儿眼神攸的一缩,瞬间恢复满脸恭敬的笑,“三姐的是,奴婢,这就进去……”
只是她才一抬脚,容颜却是突然开口打断她的话,“罢了,还是我自己进去吧。”她对着燕儿笑了笑,抬脚,伸手,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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