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江,合肥县。
一座主要供来往商旅歇脚的馆舍内,现在已经被一伙像是大商队的组织包了场。里面坐满了这个组织的人,其中主要是干活的雇工、家仆,以及保护队伍的护卫之流。他们有的默默饮着馆舍提供的汤水,有的低声闲谈,还有的不习惯呆在里面,而是在馆舍门口蹲坐着,眼睛不时瞟着外面的行人,一旦有行人与他们对视,就会发现这组织的人眼神相当不善,胆小的行人们便吓得纷纷加快脚步,快速离开。
这些人虽然坐得很满,但却很有秩序地层层环卫着馆舍最中心的一座桌子。
桌案旁,围坐着几个人,他们身穿高贵的丝绸衣服,一看就是组织中的高层人物。在这些高层人物中,尤以一名面色苍白、身材消瘦的青年更为引人注目。
青年轮廓清隽明朗,身穿月白色长袍,衬得眉目更加清秀。他举止言行风度翩翩,虽然看起来尚未弱冠,也就是十几岁的年纪,但却隐隐像是众人的首领一般。桌案旁除他之外的几个人虽然并未刻意做什么动作,但他们面对青年的神态却异常恭敬。
青年说话时,眼神中不时透着千种琉璃的光芒,显得智珠在握一般,而旁边人则绝不敢插口,只在青年问询时才谨慎回答。
“这么说来,巢湖那边的船只已经全部被袁术征调走了?”
一名老者恭敬地回复:“正是如此,而且扬州刺史府那边还下了封锁令,这段时间内禁止九江百姓下水,无论是谁胆敢触犯禁令,一律以通敌罪处死!现在九江的渔民们一时都没了生计,这直接导致九江鱼价大涨。”
青年低头沉思,须臾,忽然开口:“袁术这是要打庐江了啊!”
周围几人纷纷皱眉,有的露出惊讶的表情,有的则以疑惑的目光看向青年,还有的沉默不语。
青年向他们解释道:“虽然扬州刺史府封锁了消息,妄图向民间隐瞒他攻打庐江之事。但根据之前的各项情报来看,分析出这一事实并不难。袁公路以穷途之军来到扬州,先后攻克九江、丹阳二郡,又霸占扬州刺史府,其一统扬州各郡之心早已昭然若揭。”
他端起水杯饮了一口汤水,继续道:“你们没觉得现在这合肥县的治安都变好不少了吗?素有路中悍鬼之称的他,现在不仅不放纵手下所有士兵欺凌百姓胡作非为,反而认真干起封锁巢湖这种事来了,岂不反常?这足以说明他必然有大动作要做!”
随即他放下杯子:“庐江郡守陆康为孝灵皇帝时朝廷所封,素来与袁公路不睦,袁术在九江与庐江交界处的巢湖搞动作,其目的除了攻打庐江不会有别的了!”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心中默默佩服青年聪慧。
见青年没有继续说话,一名中年人开口问询:“如此,那我们应该做些什么?”
青年以手指肚摩挲着杯子,思考了几息之后,眼神中突然绽放光彩:“立刻派人通知家兄,由他来转告州牧!”
另一名老人不解道:“府君他会出手吗?”
“那就不是我等需要考虑的了。我们家族与府君休戚与共,他的利益就是我们的利益,所以
无论他要如何做,我们都必须帮他!”
“诺……真公子!”众人纷纷答应。
商队休整完毕,再次踏上征程,马车上竖起了一面旗帜,上面写着一个大字——“糜”。
庐江,舒城下。
关羽一面清点损失,一面派人将王忠的尸首送交到了陆康处。陆康看到尸体后,沉默不语。
这次作战的失利,其原因一方面在于王忠的指挥失误,而另一方面也在于他的运气不好。
王忠所部射出的第一轮箭雨对雷薄军伤害不大,雷薄军的挡箭牌成功抵御住了大部分箭矢,且成功命中雷薄军士兵的少数箭矢,相对于雷薄军庞大的基数而言,又算不得什么了。毕竟雷薄军数量众多,王忠军数量太少了。
以前曾经说过,箭矢对士兵的士气打击效果是优于实际杀伤的,但那前提是箭雨成功在瞬间对军队造成了大量减员。但现在王忠所部的箭雨对雷薄军的减员不仅不高,还很零散,视觉效果不佳,可以说是士气打击与杀伤双低。
王忠见常规的箭雨攻击效果不大,便动起了敌军首领雷薄的心思。他偷偷引弓撘箭,在第二轮箭雨射出后的一瞬,突然纵马抬蹄,径直向雷薄冲了过去。
王忠打得好主意,他是要效仿当初孙文台三战荆州时,黄忠偷袭赵正的伎俩,打算冲过去一箭射死雷薄。王忠的箭术自然远胜手下那群大头兵,他一箭射过去,可以很轻松地射中敌人盔甲防护不到的部位,那样即使雷薄穿得甲胄再厚也抵挡不了。
而且他选的时机也好,在第二轮箭雨刚刚射出时发起冲锋,敌人的全部心思都集中在天空中的箭雨上了,自然就会忽略地面上奔跑着的王忠。
主意是好的,可惜雷薄并没有上套。雷薄这人大小也算是个人才,他见敌军第一轮箭雨未能建功后,便不再把注意力放在敌人箭雨上,而是开始观察其他方面,防备敌人另耍什么花招。
正是因为雷薄的这分谨慎,让王忠吃了大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