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娥姬心下苦涩不堪,面对这样的难堪不免失色,道:“惠妃有心,本宫心领,不过当下最重要的是你肚子里的子嗣,这是陛下的第一个子嗣,断不能出差错,所以……”面向郑葶苈,继续道,“儿臣向母后请缨,亲自照顾惠妃的子嗣,也为尽到皇后之职,弥补无出之过。”
郑葶苈皱眉,淡语:“皇后有心了,惠妃乃是哀家的亲侄女,你没有生养过,如何照顾得了一个孕妇,此事便不劳皇后多费心思。”
“儿臣是没有生养过,但可以寻些命妇传授经验,悉心学习;母后这些年养育陛下,已是万分辛劳,本是享清福的时候,如今怎敢劳驾母后再度辛劳,儿臣愿为母后尽孝,勤勤恳恳,确保皇嗣万无一失。”刘娥姬诚恳孝顺,却是有备而来,自称自己无出,想要弥补过错,自诩自己孝顺,要为郑葶苈分忧,试问这样的儿媳妇,做婆婆的能不舒心吗?
对于郑葶苈来说,有些事不做,就像断了一双手臂一样,无所适从,自然不舒心。
“哀家不过四十岁,还没到老气横秋需要人伺候周全的地步,皇后这是咒哀家凤体有恙、有心无力了,还是要违背哀家想要孙承膝下的意愿啊?”
刘娥姬低眉不卑不亢:“儿臣不敢,儿臣一心一意想要孝顺母后,并无此意。”
郑葶苈嗤笑,拍了拍刘娥姬的肩膀道:“这孝顺,可不能只孝顺其体肤,更要顺其心意,方能称之为孝、为顺。”
“谨记母后教诲。”刘娥姬福礼。
秋蝉道:“移驾兴庆宫。”郑葶苈一行人欲离。
“皇后这石榴留着自己吃吧!”郑朝颜顺手打翻了宫女手上的盘子,盘子碎裂,四个石榴就这么滚落在大殿上,郑朝颜离。
端庄得体的刘娥姬看见这一幕依旧端庄,可也让她原本天真的模样显得扭曲至极。
郑氏二人乘坐步撵,一前一后,相隔不远,郑朝颜道:“姑母,你瞧那刘娥姬的脸色,实在叫人愉悦。”
郑葶苈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且担心她反咬你一口。”
郑朝颜笑得真诚自信:“有姑母在,朝颜无所畏惧。”
郑葶苈一叹:“你啊!可千万不要小瞧了这些世家女。”
“姑母教训得是,朝颜会小心。”郑朝颜恭谨。
郑葶苈在兴庆宫收拾出一间偏殿,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尽华尽美。
入夜渐微凉,郑葶苈身后跟着杨嗣与秋蝉,秋蝉手里端了一碗药,秋蝉身后还跟着一些侍膳的宫女,她来到偏殿,一时还惊了郑朝颜。
有人照料自然安心,可偏偏不自在,郑朝颜疑道:“姑母?”
“这是杨御医,他负责给你每日把脉,秋蝉手上的安胎药早晚一副,不得怠慢,还有这首乌阿胶粥,一日一碗对胎儿好,姑母这还有尚好的血燕。”郑葶苈顿了顿,喊道,“秋水。”
秋水福礼:“奴婢明白。”
“姑母陪你用膳。”郑葶苈面容和蔼,笑颜可亲。
郑朝颜以笑回应,桌上布置的东西都不是她爱吃的,每一样都很均衡,她硬着头皮下咽,中途又吐了好几回,没吐一回,她都瞧着郑葶苈的脸色。
用完膳,最痛苦的莫过于秋蝉手上的那碗安胎药,苦涩至极。
待郑葶苈走后,这侧殿门外总有她不认识的人轮流守夜,甚至白日里都不曾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