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明令禁止交易的东西,商人们私藏夹带,少数无妨多数有害;有些被吹捧之物,商人们便挤破头也要送进来,至使外地商贩将本地商贩挤兑到无路可走,对此直接垄断。
与外地通商本是促进生计,奈何屡禁不止,就此衍生出地下产业。朝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按照货品流通规定了交易数量,然而没有兵力镇压,这政令便形同虚设。
因此这差事就全权落入了凉州总督尉顾思丞手上。顾思丞有所制止,但从不过分制止,甚至给他们提供渠道,从中获利,赚的盆满钵满的同时又的确压下了许多物品的超标输入。
百花楼这样的黑庄便是顾思丞收敛财富的地方,当然凉州境内还不止一个。
“一看阿延就是干大事的人,伪装不来。”宁无缺说得一脸认真,话里却有些玩味的意思,仿佛在说,一看他就是对女人生疏惯了,伪装不来。
齐延道:“我就怕这件事,顾思丞不是单方面获利,而是也参与其中。”
“此话怎讲?”宁无缺收了玩闹的性子,开始专心起来。
齐延道:“月前黎城山外,西临在向我朝进贡战马的同时,为了不打草惊蛇也分了三次向南月贩卖战马,山贼机灵缴获了三分之一的战马,奈何他们养不活这些马,便找到了你,欲让你买下这些马,对此我们获得情报,西临与南月还有交易……”
“真别说,那些山贼看似一群土包子,脑子还挺灵光,得罪西临与南月不说,便找我们来买马,我们不买,他便把马还回去,还危言耸听说投靠西临与南月;情报我花了千两银子,买他们的马还要花七千两银子,七十两一匹,北渊本不缺马,境内马匹不过三十两一匹,西临壮硕的马匹不过五十两一匹,亏!亏得我都周转不过来了。”宁无缺打断人说话,满肚子委屈无处诉说。
虽是委屈,却也没办法,黎城就是个三朝之外的地方,有贼背靠黎城占山为王,一方动,另外两方绝对不会坐视不理,有什么办法呢,三方都只能养着这群老贼,特别是夹在中间的北渊,西临本就是两边倒的玩意,一旦西临与南月之间畅通无阻,北渊就会处于被动。
“……”齐延叹气,从胸前掏出那两万两银票,话语中略见柔和,道,“两万两,让冢门的将士们过个好冬。”
“嘻嘻,你继续。”宁无缺见钱眼开,快乐地接过银票,塞进怀里。
齐延继续道:“陈俊的父亲掌管凉州茶马司,如今被扣押在督府;南月缺战马不错,会向西临买马也不是例外,错就错在茶马二字。”
宁无缺蹙眉细思,言:“北渊的茶多从南月购入,他掌管茶马司而被扣押,这说明……他发现南月的茶贩夹带了私货!”
“山贼给予消息,你顺藤摸瓜查到了凉州境内有私入的西临战马,王坤也在此时秘密入境,这多半是他们的瞒天过海之策,他们这次交易的不再是战马,而是其他东西;此时督府扣押茶马司正使,说明这消息不容泄露。”齐延越想越觉得不安,顿了顿,继续道,“加上陈俊出逃,陈俊笃定王坤今夜不会来百花楼。”
宁无缺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言:“这东西珍贵,容不得任何闪失,他们若还在黎城交易,目标太大;若他们剿匪,动静太大,也知道我们会横插一脚;西临缺铁,北渊控铁,他们此次交易的,是铁。”
西临本就不弱,奈何国境内铁产过少,西临盯着越州的矿山很久了,当年与元氏一同诬陷越州侯拥兵自重意图谋反,至使越州侯惨死;后来元氏食言,西临没讨到任何好处,转身就投靠了郑氏,暗中帮助郑氏,然而郑氏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在干翻元氏后也没给西临想要的,西临两次被当成枪使,一不留神又吃了个哑巴亏。
可见,就算北渊的皇族在锦安如何的内斗,他们绝不会出卖北渊的一寸土地。
而那时,齐延戍边,郑葶苈明明有能力让郑氏入主锦安,也有能力发动政变,但北渊动荡的风险她承受不起,负她的是元氏、是萧珩。郑葶苈出自兵乱之地,她看见过战争的残酷,她的良知告诉她,北渊的百姓没有错,她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将他们送入战火中。
西临对此忍无可忍,冒着风险与南月交易战马,他在北渊要不到铁,便向南月要。
齐延担忧道:“顾思丞是前朝旧臣后裔,萧氏是前朝驸马一脉,我怕这铁不只是西临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