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晟二年二月二,荣妃宁氏锦书晋封北渊皇后,封后大典毕,事蚕桑。
封后大典,场景隆重而壮观,承明宫长阶前,锦绣铺地,红色金边的地毯从上往下直往南门不曾间断,齐铭携着宁锦书的手一步步往上走去;宁锦书头上的凤冠额外耀眼,鞋是珠绣,珍珠都是尚好的,步摇煌煌,衣着上金凤雍容……今日起,她便是北渊最尊贵的女人。
这个位置是她一步一步爬上来的,是曾经的机缘巧合还是现在的处心积虑?若说一个顺其自然,顺的是自然这条路,而这条路的顶端便是她步步为营的顺。
这条路不允许她回头,那她就要走上顶端。一开始是为了保命,讨好郑葶苈,后来才觉得权力的游戏是多么的有趣,若是单单为了齐延,不如说是踩着齐延走上了凤位。
一场宫宴角逐,沈昙失去了争夺后位的资格,郑朝颜失了郑葶苈的信任,刘娥姬是个孤女,从上面掉了下来就注定回不去;宁锦书是背后的猎手,是渔利的人。
命妇侍礼,礼官宣册,百官朝拜。等等,到女官宣册时,众人都瞪大了眼睛……齐延蟒袍伫立,身边是穿着礼官服装的摄政王妃苏澄儿!
苏澄儿道:“冢门宁氏锦书,温婉淑德、娴雅端庄,着,册封为后,为天下之母仪。内驭后宫诸嫔,以兴宗室;外辅朕躬,以明法度、以近贤臣。使四海同遵王化,万方共仰皇朝。”
齐铭看见苏澄儿的时候,脸色极其难看,那双眼死死的盯着齐延,幽愤、暴怒!齐延在春闱科举这件事上并没有给齐铭任何可以反扑的机会,苏澄儿回归,苏焕就没有继续针对齐延的理由。
春闱二对一,贡院是苏氏的地盘,沈献庆似乎必败。
宁锦书的手已被他握得生疼,她感觉痛却不显露,十分礼貌的提醒道:“陛下,臣妾该接册了。”
齐铭与人十指相扣,将宁锦书的手举了起来,痴迷的轻嗅宁锦书的体香,随后甩袖面向群臣,一副与宁锦书恩爱的样子,慷慨道:“朕若认定了你,这一切都是虚礼,皇后何必在乎虚礼呢?”
茯苓替宁锦书接过了宝册,退守二人身后;宁锦书笑靥,道:“陛下说的是。”
锦安大街,摄政王府的马车上,齐延与苏澄儿二人相看无言,待苏澄儿鼓足了勇气,轻声唤道:“殿下……”
“委屈你了。”还没等人把话说出来,齐延立马毫无感情的回了这么一句?他们之间当真是只言片语都嫌多,两姓之好是权衡利弊之后的决定,所以他们之间只会为两姓之好而继续下去。
苏澄儿阴霾了眸子,给予齐延一定的体面,不是很冷淡也不算温柔,她道:“澄儿不委屈,只要殿下有需要,澄儿把王妃的位置让出去又如何?”
齐延道:“你永远都是本王的王妃。本王还有事,你先回去吧!停车。”
马车骤停,苏澄儿身子因惯性而晃了一晃,随之又一次看着齐延离去的背影不知所措。
齐延带着李正襄离开了队伍,马车再次行走,秦风将人送回王府;苏澄儿盯着烫金的王府匾额发了一会呆,她回首观望这条大道,路不是很长,却感觉隔了一个世纪。
苏澄儿甩袖,大步走进摄政王府,王府内侍从无不恭敬,齐道:“恭迎王妃回府。”
沈悠悠亦在队伍之间,她上前礼道:“王妃安好。”
“沈侧妃还记得自己是妾啊!本宫还以为你趁本宫不在王府,便作威作福,连自己是什么东西都忘了。”苏澄儿绕着沈悠悠走了半圈,无情的讽刺沈悠悠,她在给沈悠悠示威,告诉沈悠悠,王府的正主回来了!苏澄儿莞尔一笑,感觉十分解气,又道,“不过侧妃出身名门、知书达理,深谙尊卑有序之道,如此这般便不觉得奇怪,本宫不得不叹一句,你这妾当得还真像一回事。”
春和怨目视人,一咬牙便喊了出来:“王妃娘娘……”欲帮沈悠悠打抱不平。
“婢子不得无礼。”周主事打断道。
“本宫知道,你们不服气,我苏澄儿能回来就说明沈氏要失势了;沈侧妃,你可别忘了你母亲就是个徇私枉法的罪人,你本是罪妇之女,没有免死金牌,你根本没资格站在本宫面前。”苏澄儿的嘴根本不饶人,她把对齐延的怨气几乎全撒在了沈悠悠身上。
沈悠悠冷道:“王妃,你不要得寸进尺。”
“多谢你替苏氏断了郑氏的财路,不然太后也不会动沈昙,也谢谢你,谢谢你嫁进来,不然殿下都不知道怎么去离间陛下与沈氏。”苏澄儿嗤笑,她偏就要得寸进尺,不仅如此,她还要揭人伤疤,她恶狠狠道,“聪明的你不会不知道的,你就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我对殿下的感情不是权衡利弊下的选择,他因我给予沈氏仁慈我便仁慈,他若不允,我便两耳不闻窗外事;殿下要做的事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任何一环就半途而废,也不会因为我是否嫁进来就改变任何事态,我走进了他的心、融入了他的世界,而你永远得不到殿下对我的这般感情。”沈悠悠报以同等诛心之言,继续道,“你给殿下的感情里有苏氏、有私心,你活该到现在都不曾得到殿下的怜惜。”
二人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互撕,这次倒是没上手,她们也知道,公然动手就是在给齐延找麻烦。
“别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私心,你就没有私心吗?有人梦中杀人,有人言己在梦中,然后这个人就死了;自己的孩子因为殿下掉了,你怎么会让殿下自述己过?你不提,这块石头就永远压在殿下心上,殿下对你的感情确定不是愧疚?”苏澄儿不屑,说什么没有权衡利弊,沈悠悠不追究齐延的过失这就是赤裸裸的权衡利弊后的现实;苏澄儿逼进沈悠悠,略微小声了些,但是大家都听得到,“其实你早就看清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你这不是懦弱,你是个有格局的人,可是你的格局是踩着你的氏族、你的孩子来看破不说破的,你想想,你是不是有些太无情了?”
“……”沈悠悠哑口无言,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强行解释只会显得苍白无力。
苏澄儿突然盯看霜花,故意喊道:“霜花,狗不嫌家贫,子不嫌母丑,人忘了本还算人吗?”一语双关,霜花与沈悠悠都是吃里扒外的人。
苏澄儿甩袖离去,这里的人也纷纷跟着离去,只余沈悠悠与沈悠悠身边的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