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太公活到了这把年纪,有很多心得,但太公觉得不用说太多。你的人生,你自己走,只要记得无论如何都有家人在身后着你就好,其他的压力不用往自己身上加,大不了就是甩手不干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这性子虽然没有定性,更能凌驾在绝大部分人之上,不受各种价值观的影响。这是你最大的优势。就是你这人总是把自己藏在冷静的外表之后,又很少提及你的事,在与别人相处的时候难免会受束缚。”
“我知道,我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也无妨,就按照你自己的路走。太公觉得不成问题,你自己慢慢走,无愧于自己就行。别人再如何也只是你生命里的配角,别人的意见没有那么重要。”
“好。”
两人没再继续说什么,望着偌大的荷塘与倒映的月色,美不胜收。
两人看到了十点,才不舍地回了屋内。
这边的空气很好,又安静,住着很舒服。
霍昀想,这里跟太公从小到大的环境也是接近的。
不过,也有很多不一样,很多那个时候的特色现在都没有了。
那时候小贩沿街的叫卖声,阳光的温度在回忆里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那些时光只属于太公。
霍昀跟霍明一起伺候着霍老爷子洗漱后躺下。
霍明睡在霍老爷子的另一侧,方便他有什么事随时能起身帮忙。
几位爷爷奶奶平时照顾得也很辛苦,他们这些小辈偶尔在有假期的时候过来搭把手也挺好的。
他们也很乐意。
更重要的是,能亲力亲为地帮太公做些事情是他们的幸运。
这世上有多少人能陪着太公一起变老,能身体力行的为老人家做些事情,多聊聊天。
对他们晚辈而言,这已经是极大的幸福了。
霍昀睡在外间的床上,翻身看着院子里的月光,脸上依旧像往常一样没有什么表情。
他是个很怕麻烦的人,除了对待工作他宁愿从一堆繁琐的事情里挑出对他有用的线索之外,其他时候他通常是不愿意想,也不愿意去碰的。
他的工作关系很简单,这么多年来依旧维持原样,没有拓展些什么。
对待同事,没有高低之分,均是一视同仁。
他哪怕是个再坚定的人,难免在不轻易间会受大众的影响,会受普世价值的影响。
一冷一热的反差都聚焦在他的身上,容易把他撕裂,他又执拗的坚守着他自己的想法。
这样就形成了个怪异的圈层,他永远想突破,圈层永远在加厚,越想摆脱越无法摆脱,越缠越紧。
霍昀有种难得的茫然,不知道是不是突然到了传统意义上的成长阶段了?
他脑海里有无数的理论知识可以为他解释当下的惑,他却是想轻易使用。
他想把自己当下与未来都设想过一遍,人最恐惧的无非是老无所依,老无所养,在失智失能时没有尊严的活着。
而他没有这样的恐惧,他无论在年老的时候遇到什么样的困境,他的家人都会将他照顾得很好。
他结婚或组建家庭最现实的目的已经失去,他没有这样的担忧,所以他无所谓。
他对结婚或爱情也没有什么兴趣,也没觉得这样的有什么不好的。
他没有太多的期待与幻想,他也没有什么情绪需要找特定的人诉说。
然而,年纪越来越大之后,有时候也会感到从未有过的孤独。
那样的孤独是工作结束之后,一个人时生起的。
他觉得公寓空落落的,房间也是空落落的,衣橱、洗手间人一半的位置应该摆上另一个人的物品。
当鹤鹤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之后,他蓦然发现有个孩子似乎是可以填补这样的空缺的。
有个孩子,他可以在他小时候陪他长大,孩子会长大,他也在与孩子相处的过程中找到属于凶的路。
这是他想要孩子的始末。
太公的建议没错,很有价值。
去领养一个已经存活于世的孩子,既能实现自己的想法,又能改变一个可能会是悲剧命运的孩子。
这是一举两得的事。
他也是认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