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世界观被彻底颠覆了。
这就是一层窗户纸,一但捅破了,啥都不是。这印版是无数单字拼凑而成,印完以后,甚至还可以捡回再用。他直觉得自己的年龄活到了狗身上了,但还是兀自强硬,耿着脖子说道:“书中都是圣人之言,这单字却可拼成乡野俚语、污秽之词。用这单字拼印,岂不是污了圣训?”
秦正见这老人还在嘴硬,就道:“老人家,看你气度,一定是饱读诗书之人,可曾读过论语?”
那老人气道:“倒背如流!”
秦正叫人拿来一本,给老者看,问道:“可读过这个版本?”
老者一看,正是自家书坊所出,就道:“摘词说句,了如指掌。”
秦正翻了翻手中论语,道:“既是如此,那二页七列第十字是什么?”
“吾!”
“三页三行第五。”
“是!”
“一页四行第四”。
“老!”
“七页六行第六”
“笨”
“二页六行第九。”
老头脸当时就红了,但还得说,就结结巴巴的道:“这,这,是个伯字。”
哈哈哈,一群人已经笑得打跌。
那老者倒也是个人物,到了此时,也知道秦正给他留了面子,这是挑出“吾是老笨伯”几字嘲笑他。要是恶毒之人,那挑出的字来,指不定是什么了。当下低头一鞠躬道:“小公爷惊才绝艳,为人倒是仁义,老夫多谢!”
一场小剧收场,大家纷纷坐在被店小二所说的那个椅子上,高低正好,极为舒适。
还有几十个人没找见椅子,就涌上舞台,被贾财拦住,叫人开了二楼包厢。告诉大家,今天酒菜免费,今天包厢也是免费,大家这才知道,这包厢不是轻易能用的。
那书坊老者自和秦正交锋后被抢白,似是就认定了秦正,一直跟着他,一直到三楼,来到太守张守仁、谢科他们这桌前。见秦正打个招呼坐下后,他也坐下,甚至连个招呼都不打一个。那张太守向他点头,他却哼了一声,把头转向别处。
贾财见状,就过来和老者攀谈交情,知道了他叫洪阳,很多年前就来到齐州了,现在开个书坊,叫书道书社,除刊印批发之外,也做售卖。除了这些基本信息,其它的,老者洪阳就一概不言了。
这洪阳却是似乎对秦正极有兴趣,这下有机会攀谈了,自是盯住秦正问个不停。
问活字印刷的方方面面。
问这些奇怪但很适用的桌和椅从何来。
问刚刚门外炸响的是何物。
问那为天地立心这“四为”来由。
问秦正师承何人。
甚至问秦正有姻亲否?
前边的秦正还以晚辈之礼细细答复,可到了最后,这老头居然是个老不正经的,拿一个八岁小孩开涮。秦正小脸彤红,转过头和别人说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