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泠风这一觉睡得很熟,若不是烤肉的香气传来她大概也不会醒过来的。
小公子揉揉眼睛,从稻草上爬起来,迷茫地呆坐在哪里,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虽然睡得熟,但稻草又硬又扎,一觉醒来反倒更加腰酸背痛了。
宫禹正在拨弄着手中的烤肉,抬头瞧了她一眼,忍不住笑了下,“醒了?”小公子这造型还真是让人不敢恭维,头发上沾着三四根稻草,颓废至极。宫禹朝她比划了一下,“你头上有东西。”
慕容泠风迷迷糊糊地抓了下头发,草没抓下来,倒是更乱了。她从稻草堆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顺着香气走到了宫禹的身边,乖巧地蹲在他的身旁,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插在木棍上的烤鹅。
宫禹时刻关注着她,就怕她一个不稳整个人都栽到火里。他抓着她的手臂,把人拉远了一些,“还没熟呢,一会儿能吃了我喊你!”
慕容泠风点点头一屁股坐到地上,抱着腿边愣神边醒盹。她四处瞧瞧,见破庙里安静得很,便问道,“他们人呢?怎么都走了?”
“雪停了,难道他们还留在这里等着跟你告别吗?”宫禹从包袱里拿出一包调料,洒在了烤鹅上,“你这一觉可是睡得够久的。那些人一早雪停的时候就走了。大概是想赶着第二场雪来之前尽快下山。”
“第二场雪?”慕容泠风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倒真是要来雪的样子,“那我们怎么办?岂不是又要在山上待一晚?哎呀,你怎么不叫醒我!”
这可真是冤枉宫禹了,“我叫了,您也得醒得了啊!”
慕容泠风也知道自己睡着了是什么样子的,再说了她这回是真的累了,她把头靠在腿上扭过脸来看着宫禹,“那现在怎么办呀?”
宫禹把烤好的鹅腿掰下来递给她,“你不用操心那么多,先吃点东西吧。”
慕容泠风靠在门口,边吃边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空,“我们真的要等第二场雪停了再下山吗?”
“第二场雪不会来的。”宫禹拿出酒壶来问小公子喝不喝,以小公子那酒量出门在外自然是不会喝酒的,便婉言拒绝了。宫禹也没勉强她,自己喝了两口,暖了暖身子。“别看天这么阴,但不是下雪的样子。第二场雪最快也得三天后才会来。”宫禹笃定地说道。
慕容泠风扬了扬眉毛,“看不出,你还懂得天象啊。”
“称不上懂,只是流浪在外,看得多了也就了解一些。一个东西看上几十年总会看出些门路来的。”宫禹说得轻巧,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他这个天涯剑客的身份。
“那我们现在下山吗?”慕容泠风问道。
宫禹看了看外面,往后一靠,悠闲地喝起酒来,“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等事情都过去了再下山吧。现在跑过去可是会惹人嫌的!”
宫禹擦了擦手把小公子叫了过来,让在背对着自己坐下,他从怀里透出一把梳子,动手为小公子梳起头来,“这还是我第二次为女人梳头呢。”
“那第一次是为谁?”慕容泠风下意识地问道。
“我的妻子。”宫禹的眼睛里出现了眷恋与怀念,但终究还是恢复了平静。“她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去没有太多的机会亲自来照顾她。只有我们大婚的第二天,她坐在铜镜前,我为她绾发,为她画眉,之后便再没有那样的机会了。”
他这话说得小公子后背发毛,又僵着身子不敢动,只能硬着头皮问道,“那你的夫人呢?她现在在哪里?”
“她离开我了。”宫禹的神情有些伤感,但手下的动作依旧没有停,“我在外流浪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找到她。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旧没有一丁点儿线索。”看得出,宫禹和他的夫人感情很深。
慕容泠风眨眨眼睛,找人她在行啊!慕容家的生意遍布天下,又有泠云阁这个湛天大陆最大的情报机构,还有湛天宫在后面撑腰,找个人而已,这对小公子来说易如反掌,“你有你夫人的画像吗?或者其他什么的?我可以帮你找找看呀!只要她还活着就算在地下十八层我也能给你翻出来。当然,就算真的不在人世了,我也能给你个消息啊!”这种事情,交给小公子就对了。
宫禹却只是摇摇头,“我知道你在湛天大陆的势力,可是出了这里呢?你又能做些什么?”
慕容泠风转过头来与他对视——什么意思?他夫人不在湛天大陆吗?
宫禹拍拍她的头,“别乱动!一会儿梳歪了!”
小公子却不在乎,“随便绑一绑就好了!小爷向来如此的!”
“那怎么成?”在这件事上宫禹出奇地坚定。他把小公子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还为她戴上一顶玉冠,这才满意地收了手,“这样就更像了!”
慕容泠风一脸黑线,没有镜子她也大致猜得出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如此严肃的装束,恐怕真的和楚京城那位位高权重的王爷一般无二了!
宫禹聪明地没有给慕容泠风留下发泄的时间,收拾了东西便牵着马拽着她出了破庙。“虽然雪不会来,但是再等下去天该黑了,我们岂不是又要在山里过夜了?”大雪过后的夜晚可是最难熬的!
宫禹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座山了,他带着慕容泠风从一条小路下山,这条道因为被石堆掩盖着,所以并不容易发现,但它意外地比其他地方都要平坦上许多。
走了没多久,慕容泠风的尖鼻子就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慕糖糖似乎也察觉到了,蹬蹬蹄子,步伐有些许地犹豫。
宫禹摸摸它脖子上的鬃毛,安慰着它,“没事的,都过去了。别害怕!你可是马中的帝王,岂能被这么点血腥味吓到。”
没错,那种味道就是血腥味。如此浓郁,恐怕死的不只一个两个那么简单。
慕糖糖无奈地甩了甩毛,血腥味它当然是不怕的。当年西华被围的时候,它可是和小公子一起浴血拼杀了三日,才为西华拼出一条血路来的!不过,有了那次的经验,糖糖确实对血这个东西比较反感。它抬起蹄子瞅了眼,那脏兮兮的东西染到身上很恶心的!如果宫禹知道了这批神马其实是在怕脏,非让它气笑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