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怀月轩出来,还是不太能提起劲儿来。计划中一份必得的银子突然变得没太有数了,自己还能从哪里开源,多挣银子?
苏芽想得出神,习得的敏锐却还在。
或者说,那熟悉的感觉使她本能地注意到了:孙婆刚刚在窥探着这里。
她抬头往前方已经空无一人的月亮门外看,站在原地略一思索,索性抬脚往厨房去,这个时间,孙婆原应该是在那里。
果然,孙婆正在厨下烧火,大锅里正在烧水,备好的汤料正分装在数个精致的小盅里,放在蒸笼上等着水开后好上锅。
见她进来,孙婆回头看了一眼,便若无其事地继续添柴。
苏芽像是别别扭扭的样子,别别扭扭地走过去,扭扭捏捏地悄声说:“婆婆,今日周公子和我说了一会儿漕运的事儿,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漕督和总兵不是上下级。”
她蹲在孙婆身边,看着灶下的火光,轻声道:“读书人想的事情真多啊,他好像是立了志气,一定要金榜题名,以后做个好官呢。”
“哦?”孙婆又看了她一眼,问道:“你们怎会聊到漕运的事情?”
“因为漕督和总兵家的小姐今日在我讲话本的时候吵架了呀。”
苏芽把白天的事情说了,这事儿没什么好瞒的,不晓得那些背后的交易内情的人,听了也只会把这些当八卦。
“哼,这些权贵家的小姐,一个赛一个的任性!”
孙婆不屑道:“女子的热情,只有放在闺房之内才叫男人喜欢,亮到了人前,全无半点儿矜持,就会失了男人的尊重。”
她重重地叮嘱道:“苏芽,你不许学她们。”
苏芽又开始觉得眼睛发酸,鼻子生疼:怎么办?孙婆虽然老爱教训她,可是也只教训她一个,这老婆子,待她是真的好。
这该死的缘分啊,为什么要让孙婆恰好藏在周宅呢?
又或者,已经让孙婆待在周宅了,为什么又派来一个周淮呢?
她得怎么提醒孙婆,赶紧走,又不会被沈淮发现呢?
苏芽心内郁郁,情绪不甚高地回到家,颜氏却悄悄地告诉她:今天周公子看完病,临走留了百两纹银,说是借用了场地看病的谢礼。
这么多?
苏芽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今天她跟他要银子的时候,他怎么不但不说,还拿着腔调,让她找高峻领那笔“厚薄随意”的银两呢?
“我说要不了这么多,可是周公子二话不说就走了,他身边那个高峻临走让我问你,说这银子的事儿是跟你说好了的。”
颜氏问她,“小芽,你跟他们要的银子吗?”
看着颜氏一脸不赞成的样子,苏芽脸上升起笑意,揽着颜氏的胳膊,撒娇道:“哎呀,娘,我怎么会做那样的事?这银子能收,是我帮他们画图挣的钱,您就放心收起来吧!”
她将当日初识后,沈淮诓骗她画图时的那篇说辞约略地给颜氏说了一下,安抚道:“那图我画得仔细,他们就是再付一些银钱也是值得。”
颜氏是出嫁从夫,丈夫死了,她便听苏芽的话,也从来不在这个规则上面纠结,因而立刻放弃了担忧,说起另外一件事:“对了,今天有位小姐,在一个年轻人的陪同下,到家里来找你了。”
她想着当时两人的通身气派,迟疑地道:“她自言姓曹,旁边那个年轻人是她表哥。他们还给你留了个字条。”
颜氏抹出一封拜帖递过来:“看着不是普通人家,小芽,你不是在外面遇到什么困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