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芽对沈淮的手,垂涎已久。
当初在三清茶楼初次相遇,她窥探谢有林和胡兴的会面时被发现,情急之下躲进沈淮的茶座,就在那样危急的时刻里,也曾被沈淮的一双手给引得分了神。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沈淮之美?
只是,当时沈淮问话,她明明可以光明正大地看他的脸,却为何非要盯着人家的手呢?后来苏芽也检讨过:自己或许是有点独特的色心在身上,否则如何说的通,难道她真是没见过世面,怂得不敢看沈淮的一张俊脸?
那是绝对不能承认的,独特可以,怂不行。
话说回来,便是如今,这双手依然是她的心头好:手掌宽厚,手指修长,并没有十分粗大的骨节,掌丘有些薄茧,指头圆润饱满,轻描淡写却又十分有力的样子,就像他的人一样,有种漫不经心的强大。
看着清澈的溪水从这样一双手的指缝间流过,苏芽无端地觉得时光变慢,岁月静好。
沈淮垂眸看着苏芽,乖乖地任她洗了很久,渐渐温柔了眉眼,“好看吗?”
苏芽顺口答道:“好看。”
声音是十分陌生的轻柔,传进耳中后,苏芽慢了一拍才醒悟那是自己的心声,也才发现自己竟洗了那么久,有些羞耻立刻蹿上心头。
她缓缓抬头,果然遇见了沈淮笑意里带着促狭的视线。
“一直疑心你喜欢我的手更甚于喜欢我的脸,难道竟是真的?”
苏芽眨巴着眼睛不说话。
沈淮忍不住笑,这丫头古灵精怪,却偏偏要套个少年老成的壳子,因而藏不住的时候就格外生动,以至于他竟然不知从何时开始,尤其喜欢看她吃瘪的样子。
反手握着苏芽的手,撩水也帮苏芽把手洗了,他轻笑道:“嗯,怎么回事儿——感觉可以帮你洗一辈子的手。”
苏芽抿嘴笑,这个人,说情话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
这次出行,她再没有在脸上伪装胎记,灵秀的脸儿毫无遮挡,白净细腻的脸颊白里透着粉,她歪头看他帮自己洗着手,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洗一辈子吗?好像也不是不行。
可那样的话,他们真能熬到成亲的那一天吗?
沈淮用布巾仔细地将苏芽的手擦干净,拉着她一起坐在后面的大石头上。
“芽儿。”
“嗯。”
“这回寻到藏春草,若真有奇效,我便能活了,”沈淮望着溪上水色,便如话家常一般,“若没有用……”
“自然是有用的!”苏芽心中旖旎一瞬间褪去,“刘叔很有把握,你也要有信心。”
“你急什么?我又没说什么。”沈淮笑笑,“你看,这里像不像是世外桃源?”
何止像,分明就是。
三月桃花吐蕊,粉白的颜色点缀在深赭的枝头,含苞的多,绽放的少,因而花瓣抱蕊,不肯轻易离开,每当有风吹来,纵是拉扯得枝头乱颤,也只能吹落些零星的花瓣儿。
小岛静谧,如此春色动人,合该静心赏着。
然而苏芽只能看到这么多了,她的心情如这抱蕊的花瓣儿,既已顾自盛开,便不肯轻易随风——沈淮不对劲儿,他并非爱说废话的人,此时突然提起寻到藏春草后若是无效的事情,定有深意。
她仔细地看沈淮,想看出究竟是哪里不同。
沈淮却只看远处,仿佛真的在欣赏这片春色,问起了不相关的话,“你的功夫是跟着宋瑾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