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榴,求你,跟我走吧。嫁给我,我会给你幸福的。”
扬波失去了他自豪的语言,只剩下这苍白无力的一句。
他的嘴唇苍白得过分,他的眼神也迷茫得过分。但是他看上去仍然像以往一般美好,比以往更美好,像一块巨大的漩涡,竟诱惑得她不由自主地深陷其中。
这感觉真是叫人贪恋不已。
她几乎挣脱不开自己的爱意,想要屈服,想要低头,想要半途而废。只要点头,她便能拥有自己向往的幸福,永久的真实的爱情。
“不。我不会嫁给你的,扬波。而且如今来看,我也不需要你了。”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
“你走吧。”
他的力气比榴榴大得多,他不可能会被她推出门去的。然而他对她却完全没有反抗的力量,任由她面无表情地将他推出了树屋。
门关上了。
“榴榴,榴榴,榴榴……”
所有的悲伤痛苦,懊悔和绝望都浓缩成了这一个名字,这个唯一的名字。
“我们约好的。我不需要你了,你走吧……阿年。”
谢谢你,谢谢你爱我。但是对不起。我还是做不到。
这个承载了两个人童年所有欢乐的小树屋,最终还是用一道薄薄的门,将两个人分割开了。
那个在门外的,沉默地攥紧了拳头,他突然发觉原来再无情的人也是有心的,也会痛不欲生。
而在门里的那一个,捂住了自己的嘴,任由泪水滑落,浸透她的衣襟,嘴角却是抑制不住的微笑。
老天真是个神奇的画师,能做出如今这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卷来描绘人世间所有的悲欢离合。
“你应该答应他的。”柳椒瑛亲自给她梳头,温柔小心地将那头乌黑的长发捧在手心。
庄叔颐沉默地望着镜中的自己,没有任何回答。一身红妆的新娘子,真是奇妙的倒映。她应当觉得哀伤,又或许该觉得快活。
胸口里满当当的,被她自己,被回忆,被阿年装满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阿娘,我不后悔。”庄叔颐收起了这几日刺猬般的尖锐,像从前一般依靠在母亲的怀里,轻轻地用手环住对方的腰。
她不敢用力,她怕她会再次说了个慌。因为她并不是真的无所畏惧。只是她不得不这么选择。
这是唯一的一条路,也是她自己选择的最后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