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庄叔颐苍白地笑了一下。“我抢到的,才不给别人呢。”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继续向着那日式的建筑走去。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还是地狱阎罗,只要和阿年在一起,她无所畏惧。
庄叔颐用自己和阿年之间的空隙夹住了雨伞,腾出一只手来拍了拍那扇门。
“做什么?”流利的国文,若不是开门的男人身着和服,庄叔颐都要怀疑这是个中国人。
“我们……”庄叔颐看着对方的冷脸,有些迟疑。她该说什么?阿年从不和她说自己在外面的事,她甚至根本不知道他对外用的是个什么名字。
还有她该说什么才能说服对方?阿年的伤势已经完全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须要有一个医生。
“有人在爱文义路前面闹事。”庄叔颐斟酌再三,只说了这么一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来。她只能这么说,若是透露出更多,谁知道对面站的是友方,还是敌人。
那日本男人开始时还冷脸,不想让他们进去,但是在扬波抬起头来的瞬间,便变了脸。“进、进来吧。还有一间房间。”
庄叔颐吃惊地望着对方那瞬间便惶恐不安显现出苍白的脸。最终还是沉默地扶着阿年进去了。看来阿年给对方带去过不少可怕的回忆啊。
但是就算如此,在庄叔颐提出请一个医生的时候,对方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现在太早了,医生不可能来的。何况……哼……”
后面那几句含糊不清的话语,便是听不见,庄叔颐也猜得到他说了哪些会叫她生气的话。几千年的历史,天朝上国,就这么被人家瞧不起。那股莫名的火气便情不自禁地上涌。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不行,一定要现在。他已经发烧了,身上的伤口裂开了,不能再等到天亮了。”庄叔颐堵着门,不肯让对方离开。
对方板着脸,咒骂了几句,却还是不肯答应。
庄叔颐没了法子,恨不能那柄掉在永宁江的勃朗宁还在手里,可以立时抵着对方的头,叫他不能拒绝。可惜没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是如今这十万火急的情况。
“求求您,帮我们找个医生。”庄叔颐将自己手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塞到对方的手里,恳求道。
但是很显然的,这不够。那个日本人半点犹豫也没有地收下了钱财,但还是不肯去帮忙。庄叔颐气急了。从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她一把扯住了对方的袖子,双目通红,气得伸手便想要揍对方一顿。但还是想到了身后急需医治的阿年,忍了下来。
不行。这个日本人是现在唯一一个可以帮上忙的人。她不能得罪他。
庄叔颐努力地抑制住自己的怒火,放低了声音,哀求道。“求您帮我叫一个医生,日后必有重谢。”
那日本人看了她一眼,玩味道。“可是我现在两手空空,医生怎么肯跟我来呢?”这可恶的家伙居然将之前的东西都昧下了。
庄叔颐险些将嘴唇咬出血来,却还是隐忍地将自己耳朵上的珍珠耳环摘了下来。这并不是很值钱,但却是她身上剩下的唯一可以换钱的东西了。也是扬波拿了工资给她买的第一件首饰。
而那个日本人收了珍珠耳环,揣进怀里,依然傲慢地说。“这怎么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