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还是老豆腐好,有嚼头。”郑老师舀了一勺嫩豆腐,往碗里撒了葱花和虾皮,再倒些酱油,再寻些榨菜碎末自然更好,没有也只好如此勉强地往嘴里塞了。
“你这分明是吃豆花。老豆腐好嚼头,用那秤钩钩起来,还能走个十几里路的,你喜欢?”说话的是本地的金老师。“你看看我们晏清做的臭干子多地道,外焦里嫩,鲜而香辣,还堵不住你的嘴吗?”
民以食为天。但是说老实话,这话题可比别的要引战容易得多了。瞧瞧,这才起一个豆腐,就够这几位当世大儒吵得脸红脖子粗了。
“好吃是好吃,珍馐考究的是色香味俱全,臭成这样不全啊。还是晏清做的豆腐棍才好呢,吃一口,我还以为他是我们陈留人呢。”冯老师一边嫌弃,一边捏着鼻子夹了一块黝黑的臭豆腐吃了个痛快。
“我记得冯老师明明是南阳的啊。”庄叔颐插了一句嘴。“我家晏清做什么不好吃啊。要不是我,你们哪来的口福?”
“好好好,都是托你的福。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你怎么好意思说这话?你别说打下手,不给晏清添乱就算不错了。嫁给晏清,你真是走了大运道。”黎老师一边痛快地喝酒一边说。
“不,能娶到榴榴,是我的运道。”晏清温柔而郑重地,一字一句地说。
他的眼眸中倒映着她欢喜的脸庞。
初次见面的那一天,他怎么也不曾想过自己会爱得如此深如此地不能自拔吧。想来竟已过了二十年,过往种种加诸于心,如今的甜蜜如今的快活,都像是偷来的。
“哪有什么运道不运道的,他可是我抢回家来的。”庄叔颐坚定地握住他的手,笑道。“你们就羡慕去吧。”
众人哄堂大笑。
秋夜还没凉透呢,风还带着些许的热意。
欢欢喜喜地吃了一茬,一桌子的人几乎都七倒八歪,桌子底下正好躺了两个。庄叔颐没醉自然不是酒量好,是因为她有些发烧,扬波不肯叫她多喝。
但是在这样的氛围下,她便是不饮,也有了几分醉意。她欢快地拖了一众孩子去院子里挖坑扫些落叶烧火玩。
“好了,好了,可算是好了。”庄叔颐还顺手埋了些东西进去,这会儿等灰烬都不红了,几个孩子欢呼着便要去捡了。
庄叔颐赶紧拦住他们,寻了根树枝将里头的东西都拨出来,自己伸手试了试温度这才允许他们上手。“小心烫啊,仔细你们的手。”
“老师?”程立扶着头,醉醺醺地开口。“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烧土豆和红薯,可惜还不是最好吃的时候呢。到了天寒地冻,外头大雪纷飞,我们在里面找个火盆烧,那才好呢。”庄叔颐顺手塞给他一个。“吃吧。路上辛苦了吧,欢迎回家。”
程立愣住了,百感交集。他突然地有些许明白为什么人人都喜欢这个疯疯癫癫的舒老师了。她确实令人感觉到无比的温暖。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