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导演在拍摄的时候发火骂人是常事，但朱桂云却是第一次看到程翘翘被骂得这么惨。

虽然朱桂云来帝都之后，她只跟过电影《红娘》这么一个剧组，而程翘翘在剧组之所以没怎么挨骂，一是因为这个时候，内地的剧组还没怎么受港台的一些坏风气影响，谁演的不好，导演就直接数落谁，而且就算骂人，也不会连着祖宗和家人全都带进去。

再则，程翘翘大部分时间都能把角色完成的很好，纵使偶尔有几次不达标，导演也可以理解，况且，黄涧中直到她身后是黄家，看在这一点上，就算骂她，也会收着来。

所以，程翘翘能接受被骂，一旁的朱桂云听不下去，看到她不仅自己挨骂，连她全家和祖辈都跟着受累，还带上人体器官，中场的时候找到执行导演，提出要求，不是不可以骂人，但言语能不能不要那么污秽，不要将一家人全都给带上，结果被执行导演一句“怎么脸那么大呢，愿意拍，就老老实实的拍，不愿意拍就滚出去！”给堵了回来。

看着朱桂云又是气又是怒，要拉着她离开，程翘翘忙将她劝住。

不管是在当下，还是廿年之后，不管是拍电视剧，还是拍电影，圈中的情况大体都是围着当红明星或名导来转，因为这样才能拉来投资。

比如，在没有剧本，没有组建团队，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只要导演告诉投资人，主演是刘得桦，就能拉来投资。只是和口碑很好的华仔比起来，并不是所有的当红明星都像他那样有艺德。

像后世出名的那部抠图剧，难道导演不知道女主演演技差，难道是他想抠图？

当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主演当红，投资商觉得用他们会有高投资回报率，而导演从关注度和收视率等方角度出发，只能认同这一选择。

二十年之后，娱乐圈进入流量为王的时代，诸多艺人、导演、制片人以及媒体指责流量艺人耍大牌，滥用替身，迟到早退，将数字当作台词念……诸多恶习，堪称业内毒瘤。

但其实在现在和发展的这些年当中，很多当红明星的毛病并不比流量艺人少。只不过彼时因为媒体不发达，还不是人人都能做“狗仔”的时代，经纪人和经纪公司能压得住，问题又不像流量时代那么集中，种种原因之下，那些当红明星的事不怎么被大众所知罢了。

只是不被大众所知，不代表事情就没发生过。这个时间段，港台艺人和内地艺人之间存在着严重的不平等，更何况，人家还是当红明星，程翘翘和对方比起来，根本不够看。

主角出错，导演生气，如果是能压得住主角的知名大导，怎么责备对方都行，但不好意思，当前负责拍戏的执行导演明显压服不住，因此，他就算有火也不敢对着人家发，怕人家一个不如意撂挑子，更耽搁时间，因此，只能骂骂剧组中那些没名气的小演员了，不巧，她就是其中一员。

……

再一次享受了执行导演那一连串带有诸如器官以及对她祖孙十八代的问候之类的脏话待遇的程翘翘，中场休息的时候，身心俱疲。

被骂得有些昏头昏脑的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刚走到场外，一瓶矿泉水递到了她眼前。

“翘翘，你还好吗？”来探班的顾沪欣看着她疲累的模样，心疼不已，关心道。

原本以为是干妈递过来的水，目不斜视，直奔休息椅而去的程翘翘听出她的声音，转头，看到站在眼前的姑姑，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问：“姑姑，你怎么在这？你什么时候来的？”

顾沪欣笑道：“我来了有一个多小时了，看你一直在拍戏，就没打扰你。”

听到她来了这么久，程翘翘一下子就想到了刚才她挨骂的场面应该都被她看到了，想和她解释，但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最终，她决定装鸵鸟，如果她提起相关话题，她就和她说明一下；但如果她不提，那她就当什么都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