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当日,府上众人都是早早起了来。
流觞水道开启,花草作成的蒲团凉席铺在石阶之上。雕刻着各式花样的茶案桌几,靠着水道而放。
大夫人在前院接待来往的夫人小姐,沉白在园子里检查各处的布置。
不消多时,受邀的宾客就陆续入了园。
衣香鬓影,彩环蝶舞。
大夫人居坐首位,举着手里的青玉瓷杯,笑盈盈地敬向众人。
“此为今年新酒,百草味。有补气益身之效,便是不胜酒力的人,也可饮上两杯。”
话毕,水道之上也是缓缓有船坞而来,载着珍馐精食。
今日到来的宾客,有多次来过的,也有首次来的,无论是哪一种,对于流觞曲水宴都是赞赏十足的。
虽然身为主家,沉白这边却没有大夫人那边那么多美人缭绕,她也落得个清净。
相熟的人家早就聚拢在一起,凭酒闲谈。稍有才学的姑娘们,玩儿起来了百花令,热热闹闹的,欢坐一席。
沉白低头喝了口果酒,眼角余光则飘向了水道的源头山石。
假山之内,是被掏空的山体,刘仲元站在里面,观赏着园中风景佳人。
身边突然有了响动,吸引了沉白的目光。
“小姐!这可怎么办?”
只见一个小丫鬟焦急地用手帕蹲在自家小姐的身边擦拭着她的裙摆。
半月形的案几上是倾倒的酒杯,还有翻倒的鱼粥。
滴答滴答地全落在了这位小姐姜黄色的裙子上,格外的引人注目。
“你们是那个府上的?”
沉白歪头看着这个小姐,姿容平平,但面对这种事情,嘴角也还是勾着的,丝毫不显得慌乱。
“我们家小姐是杨府的四小姐。”
丫鬟把她杨四小姐的裙子赶紧给拢了起来,自己跪在一边,遮住了污渍。
“陶青,没事。”声音轻柔,如沐春风,杨四小姐生了一副好嗓子。
她将自己的丫鬟推开了自己的身前,大大方方地露出了被弄脏的地方。
“我是这府上的二夫人,你这身衣服我有件相仿的,不介意的话,就随我去换了吧。”
刚好要找个借口溜出去,现在正是上天送来的机会。
“多谢夫人。”
陶青搀扶着自己的小姐,就跟着沉白出了来,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大夫人看到沉白走了,低头跟身边的嬷嬷说了句话,嬷嬷就跟上了她们。
走动的时候,沉白才发现这个位杨四小姐身后腿疾,走路一瘸一拐的,只是走得慢,不细看也发现不了。
“二夫人这是要带杨四小姐去哪里?”
嬷嬷拦着沉白的身子,问道。
府上有两位少爷,莫名带走他府家眷,怕惹出什么闲话来,所以大夫人才让嬷嬷跟上来问。
沉白没有说话,指了下杨四小姐的裙摆。
见嬷嬷脸目严肃,杨四小姐主动解释,“衣衫不小心弄脏了,宴上不得体,这位夫人好心,说有件差不多的样式,让我随她去换上。”
嬷嬷打量了她一下,也发现了姜黄色的衣服染上了明显的痕迹。
“园中有一处角屋,清二夫人取了衣服来吧。免得有个万一,让杨四小姐的声誉受损。”
“这”
杨四小姐不好意思麻烦沉白,犹豫再三,开口继续说:“无碍事情,陶青是我的丫鬟,跟着我呢。”
“行,那就请嬷嬷先带着杨四小姐去屋吧。”
沉白眼神安慰了杨四小姐,转身就走了。
这可正和她意呢。
走离了嬷嬷的视角,沉白加快步子,找到了守在园口的萍儿,以身体略有不适,让她回去取姜黄色衫裙过来。
等到萍儿走了之后,沉白从边径小道,绕上了假山。
果不其然,刘仲元就在此处。
“三少爷怎么在此地?”
沉白故作惊讶,捂着嘴,退后一步,望向自己身后,似乎在看四周是否有人发现了此处的刘仲元。
“二夫人安好。”
刘仲元坐在凉席上,敷衍地拱了拱手,神情轻佻。
“二夫人不在园里,怎么到了这里。莫不是觉得大哥不好了?想要转头私会我?”
“放肆!我与大少爷清清白白。”
沉白沉了脸,看来这个刘仲元果然还在脑补她和肖景有私情,真的是个神经病。
刘仲元拍拍衣袖,扶着身侧的假山山壁站了起来。
靠近了沉白,比她高了半个头的身躯,带着一些压迫感。
“二夫人,你逍遥不了什么时候了。”
刘仲元笑得饱含深意,细长病态的手撩起了沉白耳边垂下的鬓发,只交沉白身上寒门,汗毛直立。
一把将人推开,沉白低压着声音,“我是你庶母!放肆!你怎生如此轻佻!”
“我轻佻?难道不是二夫人来勾引我的?我可是好好的在挑选着我的未婚妻,是你先来招惹我的呀~”
刘仲元被她推开,不怒,笑容更深,拍拍衣袖上沾染上的灰尘。
“要是大哥知道二夫人此时来这个同我私会,会如何生气?后悔认识你这样的□□吧?”
“父亲母亲知道了的话,你又会怎么样呢?听我一句劝,早早离开大哥。这是为了大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