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肖景完全是多想了。
沉白迟迟不跳的原因是因为,她发现,自己有点儿恐高。
没错,之前上来的时候还好,现在要下去了,空无一物的脚下,悬空着的感觉。
恐惧就上来了。
沉白身后的手死死扒住了院墙,喉头吞咽着,面色沉重,完全听不到底下肖景的催促。
脑子里现在是浆糊一片。
不用肖景催促,她也知道,再不下去,被人发现的几率就更高。
深吸一口气,沉白一咬牙,纵身往肖景的方向跳了下去,
能不能接住另说,反正要是没接住,直接往他身上砸,好歹能有个垫背的。
底下人劝得是口干舌燥,一直托举着的手也累了,刚放下来松快松快。
就瞧见了院墙上闭着眼跳下来的身影。
海棠铺绣,梨花飘雪,明明是盛夏,却是暮春归怀。
肖景眼疾手快揽下了沉白,她稳稳落在了他的怀里。
巧的正是公主抱的姿势。
没有那一刻,像在现在这样,两个人隔得这么近,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沉白睫毛弯弯,闭目扑朔,一只手抓着肖景的肩膀,吐出了一口紧绷的气,打在肖景的胸口。
“走吧。”
放下了悬着的心,沉白侧头看着那个院墙,此时觉得也没有多高。
从肖景的怀里跳下来,大步向前。
肖景怀里空荡荡的,他看向沉白逆着日光的背影,手上的触感万分真实。
看起来是连衣裙,其实是半身裙吗?
他刚才好像摸到了沉白的腰。
好细。
原来她这么瘦的吗?
两个人一前一后,亦步亦趋地向着来时的胡同口走去。
肖景和沉白两个人显得格外的安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人,都没有发现对方的异样。
胡同外就是主道,沸腾的人声叫卖,还有飘来的临街小吃的香味。
肩上搭着泛黄的旧毛巾,黄包车夫停在了沉白的面前,“小姐要去哪儿?”
沉白这才回过神来,胡乱抓了耳边的短发,弯腰上了黄包车,“建安路四十四号,沉氏公司。”
“好勒,小姐坐好了。”
车身起伏,沉白突然想起,探身看着肖景,“你的事情我做好了,我的事情你要是给我办砸了”、
“放心。小事一桩。”
直到黄包车和沉白走出了老远的距离,肖景才一拍自己挠门,骂了自己一句。
“妈的,我在想什么!”
肖沉两家公司同在建安路,不过一个是东,一个是西,走却是两条路。
肖家就在这个西头,占据了一栋小洋楼,挂了个古典的招牌,据说上面的题字还是肖老爷子亲手写的。
虽然来的少,但是肖家小少爷的名字在肖氏公司无人不知,更何况长了一张和肖家大哥六分相似的面容。
今天这个小少爷怎么来了?
前头接待的工作人员,隔着老远就瞧见了肖景的到来。
长得倒是挺漂亮的,笑盈盈地从台柜后面走了出来,迎接着肖景,“大老板在开会,您是来找他的?”
肖景摆摆手,“我自己上去等大哥,就不打扰你们了。”他轻车熟路的直接上了楼上,四楼往右一拐,一间写着“肖敛”铭牌的办公室,就是了。
不过还没等肖景拐进办公室,就看到了肖敛的秘书在走廊尽头。
秘书也看到了肖景,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身后的会议室,示意里头在开会。
木质结构的楼房就是有这点儿不好,隔音效果一般。肖景会心点点头,轻手轻脚地推门进了肖敛的办公室。
桌面上还摊着各式的文件,签了一半的名字,看来会议是临时召开的,这才连东西都来不及收拾。
肖敛的办公桌下面还有背后各有一个金属保险箱,都是新式的模样,通常是放着重要文件和公司的一些印章的。
肖景从办公室出去,悄悄走到秘书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地打听到,“今天这是怎么了?”
“又过来找老板签单的?”秘书摇摇头。
以往这位小少爷来公司找老板,都是来要钱的,这次应该也不例外。
但是,今天的情况却不太好,只怕这位小少爷要挨骂了。
“标会日期定了,但是隔壁那家的情况还没打听出来,老板正在同大家发火儿呢,我劝您这些时日,安分点儿。”
隔壁那边指的当然就是沉家了。秘书也是善意提醒,让肖景最好别去触霉头。
听着里头的动静,隐约能听到肖敛摔打东西的声音,肖景好奇地竖着耳朵,想听一听公司辛秘。
秘书推了肖景一把,让他去办公室等着,不要在这里添乱。
看来里面一时半刻的出不来,肖景出来的意图也只是想打探下里面还有多久结束,自己有多少时间而已。
看似顺从地又走回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