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相馆的老板上下打量着肖景，老花眼镜往上又推了推，没有说话，朝着那面照片墙虏了虏嘴。

肖景立马明白地掏了两张钞票，递到了老板的手里。

“有样片存底的话，我全都买下来。”

见钱眼开，老板收了钱爽快地说有。从照片墙下的柜子里面翻找了好一会儿才掏出来一个袋子。

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照片。

“这是那一年的全部照片了，你找找看吧。”

老板说完就揣着钱走了，留下肖景一个人面对着上百张照片。

这么多照片一时间还真不好找，再加上沉兰时的模样他并不熟悉，好在肖景有半张照片来做参考。

就是这样，也找了快一个小时，才从一堆的照片中找到样片。

被剪掉的另一边是个身穿旗袍的，头戴小帽的女人，两个人眼神相交，透过照片也能够看出两人的感情。

肖景翻找照片的时候，照相馆内也有其他的客人来往，取之前拍的照片。

“这是？梅娘？”

女人坐肖景的对面，刚巧看见了肖景找了半天才找到的那张照片。

听到女人的声音，肖景把照片递给她，“您认识？”

刚才只是依稀看了两眼，肖景递过来之后，她才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点点头，“对，这就是梅娘。”

当年，两个人同在一个戏班学戏，她远没有梅娘那么高的天赋，只能算是跑跑龙套，唱唱小丫鬟的角色。

两人年纪相仿，戏班里也算是来往比较多的。

只不过后来她就被现在的丈夫赎身，做了姨太太。偶尔的时候还是会去给梅娘捧场。

“原来这就是梅娘的男朋友，可真帅。可惜了。”

看到这张照片的完整版，肖景就推翻了之前的猜测，加上现在她这么一说，就更加可以肯定了，肖新阳对沉兰时或许是有超越友情的地方，但是沉兰时喜欢的却是这个叫梅娘的。

“您说可惜了？是怎么回事？”

“我从没有见过梅娘的这位恋爱对象，但是听梅娘说过一些。您同这位先生？”

肖景摇着头，装出缅怀的样子，又缓缓叹了一口气，“家中一位长辈，年纪轻轻就离世了。”

肖景做秀做得十分成功，女人抱歉地微笑着，才说出了自己刚才所说的可惜。

梅娘同沉兰时十分的恩爱，沉兰时多次想告诉家里人梅娘的存在，但梅娘自知自己戏子的身份，肯定不会被他家里人接受，便不让他说。

两个人就这么相处了两年多的时间，直到沉兰时向梅娘求婚，梅娘这才放下对自己身份的成见，同意了沉兰时的想法。

那个时候，正值春飞燕舞，她还记得梅娘穿着一身祝英台的戏服，来到她的面前。

刚唱完英台哭坟的桥段，但是她洋溢着的是幸福的笑容，梅娘说着，“他同我讲，若是家里不应，便带着我搬出去住。”

得见梅娘有了归宿，她也替她高兴。

可是，没过多久，就得知梅娘离开了戏班，临走的时候来她家见她的时候，一脸憔悴，身形虚晃。

素白裹身，梅娘跟她告别，说是不日就要离开平城了。

无论问什么，梅娘都没有说话，只是感谢这几年来她的照顾了。

“你的那位先生呢？”

梅娘泪水哗啦啦地下来，哽咽着摇摇头，断断续续地才说：“我同他，再也不可能了。”

听她这么说，她以为是梅娘被抛弃了，想劝梅娘看开一些，结果梅娘说了声再见就走了。

后来就再也没听见过梅娘的消息了。

说完了来龙去脉，肖景也替沉兰时解释了，当初梅娘说的再也不可能，指的是天人永隔。

“我原以为是梅娘被抛弃了，原来，原来是这样的吗？”

女人压了压眼角的泪水，这么多年来，梅娘的事情，她一直压在心底，午夜梦回的时候，总能想到梅娘憔悴不堪的样子，以及被抛弃之后孤苦可怜的模样，又想会不会因为想不开而做出什么事情来。

还好，还好，梅娘没有被抛弃。

“您的照片好了。”老板从暗房出来，将女人的照片递过来。看到她手上的照片，“我记得，这个当时是男的说要求婚，花了大价钱让我去拍的。当时还有另一个男的在，好像是他的朋友来着。之前这两个人一直来我这边拍过不少照片。”

老板回忆，之前一直是沉兰时和肖新阳两个人来拍照，时间都很固定，好像是两个人的生日，每年都是这样，持续了好几年的时间。

直到有一年开始两个人的合影变成了三个人，又变成了两个人。

“对了，我记得这个人的未婚妻，还要嚷嚷着砸了我们的店。”

老板看着沉肖二人的合影，指着肖新阳的脸说了这么一句话。

旁边过来的伙计也应和了一声，“可不是嘛！说什么我们给这位先生跟别人拍照，就是破坏他们的感情，帮着这位先生出轨。”

未婚妻？肖新阳那个时候未婚妻应该就是现在的周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