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吃肉的时候,从不会去想屠刀下的动物们临死前的感想。
艾尔幽灵收割战利品的时候,自然也不会去想人类死亡前的悲愤与挣扎。
只有当屠刀落在朋友身上、家人身上,自己却完全无法反抗的时候……那种无与伦比的愤怒填充着胸腔,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的感觉,真的让人难以承受。
一个人在经历过那些之后,要么沉浸在悲痛和自我否定中无法自拔,每天烂醉如泥试图忘记过去。要么,就沉寂下来,发奋自强,为了哪怕万分之一的希望而卑微着、努力着。
达米恩试着浑浑噩噩过,而此时,地上那个货真价实的“幽灵”尸体让他如梦初醒。
……
破旧的安全屋中,陈征端着黑发女特工的咖啡杯,站在电脑前饶有兴致的看着屏幕上的监控。
街道、楼梯、天井……好几个身材高大得不似人类的彪形巨汉不时在屏幕中闪过。
“……直到我看到这家伙,直到这家伙惨叫着在我面前死去……我才觉得我又重新活过来了。”达米恩已经平静下来了,至少他的脸色不再僵硬,双腿也不再颤抖。
“我懂。”陈征喝了口咖啡,随口答道。
这白人大汉好像课本中的祥林嫂一样,将自己是如何苟且偷生,如何麻木度日的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陈征就像个合格的树洞,默默的听着他说,偶尔赞同两句。
周围的零压近到一定程度后就不动了,陈征甚至看到有几个彪形巨汉在楼下站起岗来,似乎在等待这什么人。
在这大战前的空隙,陈征并不介意有人对自己倾诉点什么。
“不,你不懂……”达米恩听陈征答的随意,用力的否定道,“那种感觉没经历过的人怎么可能懂的!?”
“不,我懂……”陈征的语气依然显得很轻松。
“你不可能懂……”达米恩似乎觉得自己的经历被人看轻了,语气变得激动起来,然而他还没说完就被陈征打断了。
“1931年9月18日。”陈征的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离开,看着这个白人壮汉正说道。
“??”达米恩一脸问号,“什么?”
“九一八,日本全面侵华开始的那天起,我中华儿女就都经历过了。”陈征的声音显得有些沉重。
“我们的妻女姐妹被拉去做慰安妇忍受无休止的侮辱;孕妇被刺刀剖开肚子,从肚子里掏出婴儿在石头上摔死;被排成一排,就像在海滩上玩打西瓜的一样的砍掉脑袋取乐……甚至像小白鼠一样被活生生的解剖、掏出心肺,就为了看看人没了心能活多久……”
陈征真诚的看着达米恩:“我爷爷是军医,被鬼子炸掉了三根手指。我姥爷是连长,被一颗子弹从这里打进去(指着自己左颧骨),从这里打出来(指着自己左耳),子弹带走了他半个耳朵。虽然他从死人堆里捡了条命回来,但从那时起这边耳朵就听不到了。”
“所以,你说的……我都懂。”陈征拍了拍达米恩的肩膀,“那个时候我们都能过来,你也能的。”
“……”达米恩吞了吞口水。
很多事情,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而比起陈征所说的那些,自己经历的这点事还真算不得什么。设身处地的想象,如果自己经历过陈征所说的那些……
……达米恩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外星人,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可怕。都是有血有肉的,都要吃喝拉撒。你砍他他也疼,你杀他他也死。”陈征忽然问道:“你……要不要加入我们?”
“……你们是有组织的!?还有你这样的人!?”达米恩为之一惊。
“当然。”陈征撒谎眼皮都不眨一下。
“你们都杀外星人?”
陈征想了想荒星上的情况:“除了后勤工作的,好像都杀了不少……”
“干了!算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