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的话?你的一双儿女如今安好,需得留着性命好与他们相见呀!”
“有仙姑护着,奴家就放心了!况且我这般模样,若他们见了必然心里难受!这皇宫不比别处,时时凶险,性命悠关,我不要他们来看我,也不要他们知道我的下落,只要他们能够好好的活着。我是个废人,死不足惜,不能再成为他们的牵绊!”
听她这翻话,随风感动地直掉眼泪,可怜天下母子情,十多年的孤苦折磨让她早已失去了活着的欲望,却还处处为自已的孩子着想!
汪氏凄然一笑,虽藏不住哀怨与寂凉,更多的却是对孩子们的无限爱意与期望,随风忽然明了她的心意,十余年的冷宫囚禁,十余年的大好年华,她好像都不在乎了,在她的眼里只有她的一双儿女,她要他们好好活着,这就够了!
随风不再勉强,颔首道:“恭妃娘娘,你的心意我已明了!你放心我一定好好保护他们,帮杋洛获得太子之位,帮嫄儿恢复公主之身!”
汪氏大喜过望,再次跪倒在随风面前连连扣头,“多谢仙姑大恩,有仙姑在奴家放心了!求仙姑一定不要告诉他们我身居何处,更不要告诉他们我的境况!多谢多谢!”
这样的母子之情简直堪比日月,随风真心被她感动,于是点头答应了!一次意外的邂逅,竟牵上了妖与人的一段缘,以前蒙蒙懂懂地只随着自已的心去做事,如今随风好像明白了,莫非这时上天安排的缘份?牵牵绊绊一路随着他们母子走了这么远……
从景阳宫回来,随风对母爱有了别样的体会,古人云: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她不停歇地赶制衣裳,替汪氏尽母子之意。可母子之情,还有男女之情,在她的心里已经混为一谈,她越发地想好好的照顾杋洛,或者爱他!
熬了几个通宵,衣服终于做好了!一件灰色素雅质朴,一件金蓝色华丽典雅。
随风将金蓝色的长袍给杋洛穿上,不大不小正正好好,杋洛异常欢喜,满意的合不拢嘴,“随风,你手真巧!好看,我喜欢!”
听见杋洛的夸奖,她粉白的小脸立刻染了红晕,笑意从唇边慢慢逸出,整个身体都充满了盈盈的喜悦。杋洛瞧着她那可人的模样,似乎有点醉了。伸手揽过她的腰肢,那张俊逸的脸不由自由的向她靠近,轻柔地在她额前印上一吻。随风猝不及防,娇躯一振,只觉那一霎间竟有种眩晕的感觉,一颗心狂跳不已,羞得满面通红,急急忙忙挣脱了他的怀抱逃走了。
这是爱么?随风扑在自已的床上,心脏跳的好快,感觉要蹦出来一样!回想起刚才那羞人的一幕,简直如做梦一般,眩晕之感又再次袭来,好像浑身精力都被他的吻走了似的,过了好些时候才舒缓过来。争开双眼,脑中依然是杋洛那张俊逸的脸,还有那温暖的怀抱。
对了,还有半面的那件长袍。想起半面,小树妖心里隐隐生出愧疚之感,眼前又出现了那张伤情的脸,这件长袍就当是给他赔罪吧!每回嫄儿生气了,宿进便纠着缠着跟她说:对不起!嫄儿便又开心起来。或许,再跟那鬼说声对不起,他是不是就不会再生气了?今夜除夕,明日就是初一了!总不能怄气到了来年吧?随风思来想去,决定试上一试,否则又怎么知道不行呢?无非也就三个字而已,她一个女子何须顾得什么颜面?总之不能一直这样隔阂下去。
想了许久,她终于鼓起勇气走到半面门前,未及敲门,屋门便呼啦一声大敞,半面那高大的身形就站在她的面前,不言不语,不动声色,沉静的双眼还是那么捉摸不透,冷冷的透出一股子寂凉。他还是那么冷那么陌生啊!拒人于千里之外,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退却。但是既然来了,那三个字无论如何都要说出来试试。
随风定了定神,朱唇轻起,弱弱的说道:“半面,上次……程贵妃的……事,我知道我……伤害你了!对不起!你……能别在生我的气了么?”那声音越来越小,小到自已都听不见了。
“什么?”半面楞住了!不知所措,这突如其来的道歉,竟觉纠缠已久的心结仿佛倏然解开,沉在心底的怨气也忽地烟消云散,他那捉摸不透的眸子也了然清晰,就连曾经对程妃的憎恨都消减了不少,简直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啊?”随风不时地眨着眼睛,懵懂混乱,慌张的不行。看他僵楞在门口,随风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自己反倒胡乱的瞎想起来:莫非对不起不管用?也或许他根本就没有生我的气?只是我的错觉而已?乱了,乱了!刚才明明想得好好的,怎么现在就说不下去了呢?不行,不行!
嗯,嗯!她使劲清了清嗓子,把手上的衣服举的好高,正好遮住了她紧张的有些发红的小脸,再次结结巴巴地说道:“对……不……起,半面,别生我气了行么?这件衣裳你……收下吧!”
丢下衣裳,她慌慌张张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