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特纳很想参加一次《归园田居》的拍摄,但这个周末是没有机会了。《集中营》的主创千里迢迢远道而来,自然不能参加完一次央视的首映礼就放掉工作各玩各的。尽管以前国内引进的海外电影鲜少有进行路演宣传的,特纳还是决定带着人在国内的各大城市转一转。
而《归园田居》这个周的拍摄中,两组嘉宾也是提前确定的,不可能再把特纳临时安插进来。如果下个星期这个老头还留在中国的话,苏钺倒是不介意让他去钻一钻玉米地。
周六的拍摄,到来的客人是导演张庆年以及骆泉的一群学生,周日到来的则是王维在吴越卫视的几个主持人搭档。周日的这帮客人干活一个比一个懒,嘴皮子却一个比一个利索。苏钺都想建议他们有时间去小剧场开个相声专场。
在一连串的抱怨、奚落、调侃中,这个周的录制任务结束。周一一早回了城,便拿到了刘田让人提前订好的周三去往津门的车票。解培言拿到苏钺提供的《咱们结婚吧》的剧本后一刻也没闲着,在最短的时间内集合起了团队,挑选完了演员,选定了拍摄地。这个电视剧将在周三在津门正式开机,苏钺作为编剧和投资人,需要去参加开机仪式。
解培言选定的演员里面苏钺大部分不认识。这次的选角解培言和苏钺商量过后,决定放弃让天极的艺人挑大梁。里面只有两个配角的角色是由天极艺人担纲的,一个是果然的好友胡七星的老婆飘飘,解培言选择了刚拍完《闯关东》的陈聪聪;另一位则是杨桃的姐夫段西风,依然是刚从《闯关东》剧组出来的演员,程林。
而周三早上到达津门的时候,苏钺才知道,特纳一行人如今也在津门路演宣传。昨天的宣传结束后,他们从陪同的梁展博那里知道了苏钺即将到来参加一部戏的开机仪式的事情,就多留了一天,并不是想和苏钺聊什么事情,而是想看一看一直被中国的演艺圈非常看重的开机仪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些年不断有国内演员进入欧美剧组拍摄影视剧,对于这两个不同的文化圈子里的交流也越来越多。特纳等人都不是第一次来到中国,对于烧香上供这样的场景在国内的景区也见过不少,甚至每到中国的传统节日,华人街也会有类似的活动。这种事情到底代表着什么,特纳这个一门心思想要了解所谓“东方智慧”的人,非常想要听一听苏钺的看法。
苏钺以前作为导演执导《士兵突击》倒是也办过开机仪式。不过那是在军营里面,自然不能像在外面或者影视城里面那样上供烧香。那场开机仪式让苏钺记忆犹新,很有传统与实际相结合的味道。记得当时是简单用红布把摄像机蒙起来,用突击步枪打了一梭子空包弹当鞭炮放,就算举办过了开机仪式了。
而传统的开机仪式说起来很“迷信”,剧组所有的岗位成员都要参加这个上供烧香的过程。特纳和保罗、道森作为特别来宾全程观看了开机仪式的经过。阿比盖尔倒是也想来,但怀孕的女人无疑受不了现场的香火气,被苏钺阻止了。
苏钺做完了自己需要做的事情,和导演解培言以及两位男女主演一起揭开摄像机上的红布,又看着解培言拍了一条简单的镜头,就和特纳他们一起离开了。
“苏,我以前听华人演员说起过你们国内关于这个仪式的事情,今天是第一次见到。我很想知道,这到底是意味着什么呢?”在距离片场不远的一个咖啡厅里面,特纳终于忍不住问道。
“那么,那些演员又是如何向你介绍的呢?”苏钺笑着问。
“嗯,他们说,中国人以前对于能够拍摄人像的摄像机有一种恐惧感,认为是这个机器把人的灵魂收纳了进去。”特纳努力回想着,“所以这个仪式有类似于辟邪的作用。”
“确实有这种说法。”苏钺点了点头,“实际上多少有一种心理安慰的作用。就像你们国外拍戏的时候,剧组组建之后一个非常重要的过程就是要给剧组的所有成员购买保险,以保证剧组发生意外的时候不会对投资方造成太大的损失。而这个仪式,其实也是一种心理上的保险过程。它让剧组的成员从内心中认定,会有冥冥中的存在保护他们在拍摄过程中不受伤害和意外。”
“哦,这个说法我也听说过!”旁边的道森插话道,“只是我有些奇怪,这种办法真的有作用吗?”
“更多的意义上是一种心理安慰吧。”苏钺抿了口咖啡,道,“就像你们整天把‘上帝保佑’挂在嘴上一样。”
“你的意思是说”特纳挑了挑眉毛,“这其实是一种信仰?可是我们的社会学专家和历史学家的研究结果告诉我们,对于你们国家的大部分人而言,其实并不存在像信仰上帝一样的信仰。”
“你错了,特纳。”苏钺放下咖啡杯,把胳膊搭在桌子上,用一种很严肃的口气说道,“实际上我们是有信仰的。当然我说的并不是类似于政治理想这一类的信仰,而是确确实实和你们信仰上帝一样,我们的心中也是有一种寄托。你们的社会学家和历史学家之所以得出这个结论,其实原因就是对于文化差异的不了解。他们其实是在闭门造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