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陈聪聪道,“我以前听说‘猫冬’这个词,还真以为往炕上一躺,什么事情都不做呢。”
“那叫懒汉二流子!”李启超嘿嘿笑了笑,“当然了,现在很多人以为是这个意思,原因是什么呢?原因是这二十年的时间里面,农村有了农业机械的帮助,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样完全靠人力畜力,效率提高了,自然所谓的农闲时节就真的成了农闲了。我记得我小的时候啊,那时候刚上小学,我爸呢,是钢铁厂的工人,我妈是纺织厂的工人。我姥姥家就在农村,寒暑假的时候呢,就去我姥姥家里面。寒假的时候,那时候农村还经常断电,就在堂屋的炕上,炕桌上面点着一根小蜡烛头,我姥爷就像我现在这样,用一根自己砸出来的钢筋条往下穿玉米粒,我姥姥、我舅舅、我舅妈再加上我,四个人接茬尅玉米。一晚上两三百斤不成问题。要是乡里乡亲的有什么事儿到我姥姥家商量啊,或者说带着小孩子过来串门啊,看见炕上干活,也顺手帮着干一点儿。手里面一边忙活嘴里面一边说话,那才亲香!”
李启超话匣子一打开,便有些收不住,一脸的回忆的表情。四个年轻人甚至包括骆泉和王维都听得非常入神。他们两个虽然和李启超基本上是同龄人,但这样原汁原味的上一辈的农村生活,他们还真没体会过。
“我们老家那片儿,吃完饭不叫吃完饭,叫‘喝汤’。你要是天黑了在路上碰见个熟人,人家就问你,‘喝汤了吗?’就是‘你吃完饭了吗?’的意思。为什么叫喝汤呢?最早的时候,我们说起农村总有这么一句话,叫‘忙时吃干,闲时吃稀’。基本上每天就是两顿饭。后来条件渐渐好了,能吃三顿饭了,但晚上不需要干重活,吃得稍微差一点儿也就没关系了。不过后来听人说,晚饭吃得素一点儿对身体有好处,还说什么这是我们劳动人民几千年来总结下来的智慧——”李启超说到这里的时候笑了笑,“——哪有什么智慧啊?再往前数,劳动人民连晚饭都不吃的!”
“哈哈哈……”一屋子人都被李启超最后这句话给逗笑了。
“说到这个,还有啊。”李启超继续道,“我们那边呢,大年初一要吃素的,因为这预示着未来的一年‘素净’,不会和人犯口舌,家和万事兴。而且呢,年初一到年初三,不能扫地,否则就是往外‘扫财’。后来我闲着没事儿干分析了一下,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骆泉兴致勃勃地问道,“你还能分析出什么天下至理来不成?”
“还真是天下至理!”李启超拍了拍大腿,继续道,“我觉得啊,当时第一个说这话的呢,应该是一个刚娶了儿媳妇的婆婆。她老人家呢,也不是为了什么素净,而是因为穷!要省着点儿吃肉!但是呢,还不能让新媳妇儿看出来!所以就说这话骗人的!”
“哈哈哈……”郭婧和陈聪聪两个女孩子捂着嘴笑了起来。
“但是人儿媳妇儿也不是傻子啊!”李启超又道,“你不让我吃肉馅的饺子,那我就罢工三天!我三天不扫地!我看你怎么办!”
“哈哈——”王维大笑着指着李启超道,“——我说老李,你这根本就不是研究民俗,你这就是歪理一套接一套!”
“也不全是歪理!”李启超摇了摇头,“你再分析分析,我们国内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风俗,但基本上的立足点都是为了生活方便。就像大年初二,有的地方是要去丈母娘家,有的地方是要去姥姥家。你们分析分析,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这个我分析过!”骆泉道,“我跟我媳妇儿研究过这个问题,因为我媳妇儿老家就是年初二去丈母娘家,我们那边就是要去姥姥家。我们的分析结果是什么呢?最开始啊,应该全部是去丈母娘家的,后来有了孩子之后呢,也就带着孩子去,对于孩子来讲呢,不就是去他姥姥家么?这么一来,等孩子长大了,他有这样的习惯了,自然就是去姥姥家了!”
“哎!”李启超冲着骆泉竖了竖大拇指,道,“你这分析和我分析的完全一样!你看,这就找到共同语言了!”
“得了吧,这什么共同语言?”王维不屑道,“这老骆就是怕媳妇儿,媳妇儿说,年初二你要跟我回娘家!那咱老骆就只好乖乖跟着媳妇儿回娘家!不仅如此,还得找点儿正当理由,说明这不是屈服于媳妇儿的威胁!不过我没想到的是,老李你居然也是这样的人!”
几个人说说笑笑,各自说起家乡的一些风俗,然后李启超和骆泉兴致勃勃帮着分析一下这些风俗当时应该是怎么形成的。当然这种分析就是纯粹闹着玩儿,谁也没当真。不过说说笑笑,活倒是干得挺快。等到骆泉把锅坐到炉子上的时候,一笸箩玉米全部搞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