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九(二)
溪畔,草庐。
安静的流水旁原本居住着一个安静的人,现在他多了一个邻居。
姜明丧气的坐在一旁,他不知道该讲些什么,或者该说些什么。
可他总觉得那位前辈有些淡漠,自打沈琼葬下之后便没再提过一句,除了让他把铁锹放到门后之外,他还是按照着自己熟悉的生活模式,该做什么便做什么。
剑九的声音从门内传了出来:“小兄弟,煎一下药。”
“小兄弟, 打扫一下。”
短短的几个时辰里,姜明听得最多的就是这两句话。
帮徐长安煎药,他无怨无悔,可每当不注意看到那个新起的小坟包的时候,心里面总是泛起一丝丝苦涩。
说是坟包,其实更像是一个小凸起,姜明连一块木牌都有不起,只能摘了附近几朵白色的小花洒在了上面。
徐长安躺在了床上,他此时光着膀子,安静得如同那个女孩一般。
姜明帮他擦拭赶紧后,便立马去门口生活帮他煎一些奇奇怪怪的药。
煎完药之后,还要自觉的去收拾一下。
生活不易,活生生的将一个少年元帅逼成了一个小婢女。
而姜明在做这些时候,剑九总是临溪而立,腰间挂着一支长笛,怔怔的看着远方。
小雨忽地落下,惊扰了小溪之中,才立尖角的荷叶之上的几只蜻蜓。姜明下意识的看向了那个坟包,看向了那个安静的女孩子。
每当长安的小雨落下,那些女孩子们总会低着头,挽起裙角,小步的快跑,踏过那青石板街。偶尔撞上心仪的公子,俏脸一红,便急忙转过头,当做没看见跑去。
然后,便开始了一段故事。
原本她和那些女孩子应当是一样的,她也应该挽着裙角,踏过青石板街。
姜明甚至想过,若徐长安是个寻常的少年,她也是个寻常的女孩儿,他们一定会在某个青石板街上撞上。
可惜的是,雨滴落下,打在了姜明的脸上,提醒着他这残酷的事实。
姜明眼角一瞥,突然看到了那个坟包之上突然多了一块木板。
他看看屋里的前辈,随后看看那木板,眼睛里多了一抹笑容。
骤雨初歇。
姜明鼓起了勇气,他跟随学习枪法的师傅的时候,还顺便学习了一手好字。
他站在了这位让四位宗师都惊悚的人面前,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这才说道:“前辈,能借一支笔么?”
在他的想象中,这是任何一个长辈都会满足的条件。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剑九淡淡的回道:“不能。”
姜明顿时立在原地,想不通为什么。
剑九也没解释的更多,只是转身进入了一个偏房。
……
长安也下了一场小雨。
竹楼里的先生听着晋王的诉说,眉头先是皱了起来,随后舒展开来,最后又皱了起来。
“这就是你说的好消息?”
小夫子问晋王。
“只能算是好消息了吧!毕竟两个孩子没有落入越地的手中。”
小夫子叹了一口气道:“那位前辈生得何模样,我只能去问问师父他老人家了,能令雨水倒灌,云层翻卷,也只有师父那个层次的人能够做到了。”
晋王苦笑一声,只得硬着头皮说道:“青衫,背着长剑。”
小夫子顿时一愣。
这青衫背负长剑之人,天下不知道几多,就这六个字,若是去问夫子,肯定少不了一阵臭骂。
晋王尴尬的笑了笑:“那等高人,能看出这点来已经不容易了。”
看着小夫子的眼神,他立马补充道:“不过探子来报,那位前辈斩断了楚家那个老胖子的左臂,这才带走了徐长安和姜明,照此来看,我们应当可以放心了。”
小夫子放下了手中的笔,看着窗外雨打竹叶,随后看看晋王微微湿透的衣服和有些淤泥的锦鞋,这才笑了笑说道:“或许吧。”
晋王和小夫子并肩而立,看着竹叶上的水簌簌而下,偶尔惊起了几只飞鸟。
“你最近不是在修书么?”
晋王突然问道。
小夫子点了点头,盛世修书,这是所有掌权者喜欢干的事情。
虽说现在未到盛世,可也有了雏形,抛开三地叛乱的事情,可谓是边疆安定,四海升平。
在这夫子庙修书,有一个好处,他们会尽量的公平和公正,圣皇就是手再长,也干预不了他们。
“怎么了?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