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真的是因为到了夏天,裂天的心里暖暖的。
他回到了茅草屋内,如同带一个小孩子一般,给李铁匠喂了饭,随后将碗洗好。按照村里的规矩,明日一早他们这些帮忙的还得再去吃一顿饭,到时候顺便把碗还回去。
裂天做好这一切之后,便来到了草棚前,拍了拍小黑的脑袋,示意它暂时离开。
小黑不吃人族的食物,具体吃些什么,裂天也懒得理会。就算是它去吃人,只要不被人发现,不被徐长安追究且能够保证自己安全,那便随他的。
裂天蹲在了刘隽的身旁,不知道是不是这盛夏的风太过于凉爽,刘隽上下牙关不停的打颤,浑身抖得如同筛糠一般。
“行了,别紧张,我要杀你,和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裂天直接坐在了刘隽的身旁,淡淡的说道。
刘隽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靠在了草垛上,看向裂天的眸子中尽是恐惧和仇恨。裂天已经将他折磨成这个样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甚至还被村民误认为是精神病,自然没必要再掩饰些什么。
“我来,只是想和你聊聊天。你放心,在师傅没有恢复之前,就算徐长安要杀你,我都会保证你的安全。”
裂天先安抚了刘隽一番,随后抬头看向了天空。
天上群星闪耀,似乎在朝着他眨眼,耳边流水声潺潺,不远处的田里,听取蛙声一片。
一阵风吹了过来,裂天闭上了眼,享受着这难得的夜晚。
刘隽有些奇怪,按照他的理解,像裂天这样的的霸主,绝对不应该有这样的一面。他应该运筹帷幄,应该挥斥方遒,应该忙得脱不开身。而不是如同此时一般,坐在草棚旁,如同一个农家老头。
裂天似乎是知道了刘隽心里所想,睁开了眼,脸上带着笑意说道:“大人物,反而更喜欢寻常的生活。什么刀光剑影,尔虞我诈没见过啊,人间最难得的,是真诚。以前,我总是不理解徐长安为什么要为人族做那么多,没想到以前的我不懂,现在金乌一族被迫休养生息了,我才明白。人族,自有其可爱之处。”
刘隽没有回答他,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是咳了两声,用来掩饰他的不理解。
他眼中的人族,只有一个特征,自私自利,从来做不到公正公平。就像他考了两场科举,自认为自己不比所谓的状元郎差,可却偏偏得不到一个好结果。他将所有的原因,都归咎于主考官收了状元郎们的好处。在他看来,这个人世间是肮脏的,是不堪的。
“其实我来,是有一个疑问。”裂天没有管这刘隽怎么想,只是皱起了眉头接着问道:“你有李弯弯,有一直支持你的父亲,还有一直支持你的未来岳父。甚至几乎和你们相识的铁匠都以你为荣,我就是想破脑袋,就想不通你为什么要对他们出手?”
“想要名利,大可以去找徐长安。据我所知,去找徐长安的人,不管是毛遂自荐,还是被徐长安发掘,都会有一个公平公正的结果。人间很大,不可能做到绝对的公平。但只要有才华,终有一天会发光的。你看荀法,多大年纪了才登上朝堂;就拿徐长安来说,他经历了多少生死,付出了多少,才换来了今天的名声。你只不过是科考失败了两次,就把主意打在了家人身上,打在了未婚妻身上。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这是你自己的问题吗?”
裂天的一席话,仿佛一个嫖客,粗暴的撕开了女人的衣服,让她赤裸裸的展露于阳光之下。
刘隽更加的难受了,这种直击心灵的难受,比肉体上伤痕痛苦百倍。
他如同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不顾身上的伤势,直接跳了起来,怒声道:“放屁!世道不公,我就是要还给众人一个公道的世道!我和赵居崇,都有着崇高的理想,一点也不比徐长安差,更别说你这异族了!”
裂天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向刘隽的眼中多了一抹悲哀。
“最厉害的骗子,就是连自己都骗。我的确没有徐长安的理想,我征战,只是为了得到这个天下,为了帮助我父亲达到至高无上的境界,为了俯瞰众生大地。但我也明白一点,我虽然要完成这个目标,可却不会以伤害信任自己的人作为代价。”
“你……”自觉得才华横溢的刘隽顿时哑口无言。
“行了,知道你不爱听,而且这些话,也不该由我来和你说。对了,提醒你一声。你最好老实点,处理了这儿的事,咱们换个地方。”
裂天说罢,这才站起身来离开了。
就在方才,他做出了一个决定,离开此地。
他若是留在此地,弄不好真的会给王老头等人带来麻烦。他离开可不是因为怕了这些人,只不过是不想给这个村子带来无谓的麻烦而已。
他能护得了这个村子一时,却护不了这个村子一世。总的来说,他在这儿,给这吴家村带来的伤害远远超过给吴家村带来的好处。
与其这样耗下去,倒不如离开。
只不过,在离开之前,他得帮王安将其妻女给救出来,至少也要给轩辕仁德还有赵居崇一些教训。
裂天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李铁匠,从怀里拿出了那双拳套,在月光下看了又看,最终脸上露出了笑容,咬咬牙,又再度看向了李铁匠,似乎是做了一个什么艰难的决定,这才闭上了眼,睡了过去。
……
天方破晓,裂天如同往日一般起来挑水烧火。
他总觉得今日有些奇怪,但到底哪儿奇怪,却又说不上来。
裂天将水打好,便带上了昨日从王老头家带上的碗,朝着王老头家走去。
到了王老头家,他终于明白自己感觉哪儿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