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敬平找了个地方把车停妥,程嘉树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笑着说:
“你怎么开到荒郊野外来了?不过这儿的风景挺不错的,适合解放天性,就是嚎几嗓子也没人听见。”
刘敬平苦笑了一下,低声回答:
“真到了诉说心事的时候,不想叫喊,也不想哭泣了。”
停了一会儿,他轻轻地开口道:
“回国以后,我在北京上初中,一开始是很快乐的。家里人宠着我,我每天都能看到爸爸妈妈,团聚的日子真的特别美好。在学校里,老师们也对我好,同学们也很友好,我交了一大堆朋友,其中就有陆鸣涛。那个时候,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的关系很铁……”
“就像你和艾乐康那样么?”程嘉树插了一句。
刘敬平狠狠地瞪他一眼:
“比我跟你的关系还要好。人人都知道,陆鸣涛是我的铁哥们儿,其实他人缘不是很好,但是有我在,别人都让着他——这是我后来才明白的。那时候,我不懂得掩饰,也不会刻意低调,还特别喜欢和其他人分享,殊不知,那些当面对我笑的人,背地里是恨我的。可我当时太迟钝了,以为他们很开心,我就也很开心,根本不会意识到,人家拿我当冤大头的呢,吃我的用我的还要骂我。”
程嘉树了然,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
“每个人都知道我的家境,有的老师说,学校每次举办什么活动,拉赞助的事都不必发愁了。我从来没有炫耀的意思,只是觉得能为集体做点贡献挺好的,却不知道大人们心里在打什么算盘。我没有想到,我的积极主动却给我惹来了祸患……”
“你被绑架了?”程嘉树惊恐地问。
刘敬平笑了:
“这倒没有,那所学校是封闭式管理的,我一出校门就上了家里的车了,想出事也出不了啊!我指的是另一件事,你听我接着讲。”
他沉思片刻,继续说道:
“有一天,上完化学实验课,我们还没玩够……”
“玩?”程嘉树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
“你不觉得实验课很好玩吗?那天上课,我和陆鸣涛一组,他说手感不好,还连续打破了好几个试管,老师以为他是故意的,就不让他动手了,让他看着我操作。然后他就觉得不尽兴,一个劲儿抱怨。我开玩笑,说你今天撞邪了,不宜做实验,下次都让你做,我来写实验报告,行不行?他还是不满意,下课后悄悄告诉我,说他从老师那儿偷了实验室的钥匙,问我想不想放学以后溜进实验室玩……”
“你没阻止他吗?”
“哪里阻止得了?他跟打了兴奋剂似的,恨不得马上放学,还约了五六个人呢!”
程嘉树忽然一笑:
“我想起那年和石恒诺约架的事了,当时静雪极力阻止我……”
“然后呢?”
“我当然没听进去。”他面有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