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佩兰这样想着,忽然又有些疑心。
或许这些并不是何氏自己的想头,而是从父亲的日常闲谈中揣摩出来的。
若是连父亲也抱着这样的想法,一听说自己不愿进太医院,勃然大怒也就是意料中事了。
胡氏却皱了皱眉头,道:“二姨娘说这话孟浪了。给宫中各位贵人看病,是尽太医的本分,怎能存着攀附之心?说到底,太医要尽忠的只是皇上,而不是哪位贵人。你这番话若是传了出去,背后岂不是要被人说我们洛家趋炎附势?”
洛佩兰不禁在心里喝了声彩,胡氏不愧出身官宦人家,三言两语就揪出了何氏话中的错漏之处。
宫中派系林立,虽然人人都存着攀附之心,但若一时走眼、一步走错,随时都可能被倒下的大树压死。
所以聪明人就算有这个想头,也只是暗地里偷偷经营,绝不会宣之于众,更不会像何氏这样随口就说了出来。
别的不说,光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先就有了个意欲结党营私的罪过。即使是想要高攀的贵人们,听了也只会在心里暗笑,反而瞧不上洛家的依附。
胡氏如老僧入定般低垂着眼,就这么不动声色地驳斥了何氏。
何氏也不是笨人,勉强赔笑道:“夫人教训得是。”
胡氏又瞥了洛竹苓一眼,道:“你所说的也不尽然。洛家世代担任太医院医正之职,虽不是大富大贵,却也是王城数得着的人家,怎么好叫大小姐悬壶济世、当庐坐堂?反倒是你肩负重任,平日里还须勤学苦练才是。”
她一着四两拨千斤,又拐着弯子教训起了洛竹苓,却每一句都说在理上,何氏和洛竹苓虽听得不是滋味,却也无可奈何。
洛佩兰心中悚然一动,父亲的这位正室夫人真是个厉害角色,以前自己怎么就没有察觉?
洛竹苓被说得闷不作声,一直没有说话的洛泽兰却已经回过神来,眼波一闪,望着洛佩兰道:“话说回来,大姐昨儿得知消息时明明还挺高兴的,为什么今天就这么不想去太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