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卫民领着两个小孩回公社。公共汽车上有不少人打听这俩小孩是谁,沈卫民笑着回一句“我侄子,不过以后就都是我儿子了。”
果然没有人再问,不过背后的嘀咕肯定不会少就是了。
“小叔,我是你儿子了吗”李家康好奇的问道,满脑袋小问号。
“你还不乐意呢”沈卫民点他的脑袋。
“哎,”李家康长叹一口气,倚在车壁上生无可恋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沈卫民拽他耳朵,“好好说话。”
李家康又叹了一口气。
沈卫民“”
“这是你哥家俩孩子长的可真好。”李师傅笑呵呵的夸道。“长得好”不仅仅指长相,还有那股精气神,这俩小朋友虎头虎脑,看上去就讨人喜欢。还不认生,上车逮着就管他叫伯伯,那股子熟稔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以前就认识呢。
“是啊,长的是好。”沈卫民附和,一点都不知道客气为何物。
“哈哈哈,”李师傅大笑。
公共汽车最后停在镇口的老榆树下。严庆林和沈秀已经在等着了,身后还停着一辆驴车,驴车前头坐着一个中年赶车人。
看到沈卫民领着两个小孩下车,严庆林和沈秀对视一眼,他们夫妻在这等着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沈卫民在电话里说的不清不楚。什么叫找辆驴车送他们爷仨儿回去三柱子哪来的爷仨儿
沈秀三步并两步迎上去“这这是”
沈卫民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和姐夫姐姐说清楚,“姐你别急,这是大哥家的俩崽儿,我出车去省城,顺便去了趟部队,把他们俩接回来了。”
沈卫民说的轻描淡写,沈秀却听得心惊肉跳,她回村的时候可听说了,她弟心疾复发,要不是大生叔,不定就怎么样了她娘明明说这段时间三柱子都不出车,怎么就去省城了沈秀看着沈卫民,怕不是顺便,是专门接人去的吧
“叶聪,李家康。”沈卫民给他们介绍俩小孩,然后让
他俩“叫姑姑,姑夫。”
“姑姑,姑夫。”“姑姑,姑夫”两人一起开口,一个冷淡,一个惊喜。只听声音就知道两人性格之大不同。
李招娣和沈卫民对李卫国的情况都不不能说完全了解,沈秀更不了解,只当这两个孩子都是李卫国的。
“哎,”沈秀摸摸兜,连个糖块都没有,“走,跟姑姑家去,给你们拿好吃的。”
沈秀招呼两个小家伙这就是往家走。
沈卫民赶紧阻止,“姐姐姐,今儿就算了。赶紧把行礼搬下来,装驴车上,我们就家去了。这几天连轴转,都快累死了。等周六你们家来吃饭,把见面礼带上就行。”
沈卫民一点都不客气。
“你啊,”沈秀没好气的看向沈卫民,不过看到弟弟眼下的青黑,到底妥协,“那行,周六我们都过去。领着我侄子到旁边去,我和你姐夫给搬。”
沈卫民点点头,果然领着俩小孩去树荫底下坐着了。
李师傅帮着严庆林夫妇把行李从车上搬下来,放在驴车上。
“他们两个坐驴车,你还得骑自行车,能行吗”沈秀担忧的看着弟弟,明天还得去上班,不骑自行车肯定赶不上汽车,但是三柱看起来非常疲惫。“要不要让你姐夫送你回去”
“不用了,姐。我回家肯定不成问题。”沈卫民推辞,骑人车还让人送,他这待遇上天了都
沈秀看三柱子确实十分清醒,就没再坚持。
驴车出发了,沈卫民骑车跟上。
“小聪小康,姑姑后天回去看你们,啊”
“昂,姑姑再见”
回沈家沟这一路上能看到不少山石和树木,不过第五军就驻扎在大山旁边,这对俩小孩来说再平常不过,自然没引起多少惊叹。不过沈家沟东头的吊河,倒是让他们惊叹连连。
“哇这条河里有鱼”李家康指着河面。
“是有鱼”叶聪也瞧见了。
部队的小河是山流水,有鱼但不常见到。现在看到鱼在河里翻滚跳跃,自然感兴趣的紧,走过去了还够头往回看。
“惊叹也没
用,忘记今天怎么答应我的了”沈卫民凉凉的提醒。
他们在公共汽车上的约法三章,还没到家里就忘了都知道养孩难养孩难,至于真正难的何处,这时候就体现出来了,小孩都健忘,记吃不记打。
听见沈卫民声音,俩小孩立刻乖觉的坐了回去。山路不平稳,防止行李从上面掉下来,所以用绳子缠了好几圈,俩小孩儿被安置在正中间,前后左右都是包袱,乍一看就像是被绑架了似的。
之前因为热,他们一直试图站起来,被提醒了几次,依然故我。现在装乖,整个窝进行李中,沈卫民骑着自行车也只能看到他们的头顶。
“答应叔叔的第一条是什么”沈卫民却没打算放过他们。爹娘年纪都大了,不可能时时刻刻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这俩又太机灵,连部队的军官士兵都能绕开,何况爹娘两个农家人。有些事情就得制定下他们记在心里并认真遵守的规矩。
“村里有水的地方绝对禁止”俩小孩摇头晃脑。
“小叔,我们没想去河边儿凑热闹,只是感叹感叹。”李家康伸出头给他叔解释。
蹬着自行车,沈卫民翻了个白眼,他信他才有鬼。
过了吊河很快就到了沈家家门口。
碰巧沈六婶正出门,看到沈卫民神神秘秘笑着走过来。
“三柱子,这事儿要成了,你可得好好感谢六婶。”虽然并非出自本意,不过她确确实实促成了一桩姻缘。你说也奇了怪了,赵老四突然就松口了。
沈卫民不明所以。不过要说最近他和六婶的交集,就只有对方在山上遇到他和赵琪那事。
“六婶这话怎么说”沈卫民似笑非笑,听她这话自己还得感谢她沈卫民叉上自行车,把两个小的从驴车上抱下来放地上。
沈六婶这才注意到俩小孩,“这是”
“我大哥李卫国的儿子。”沈卫民并没做隐瞒,村儿就这么大,想打听早晚都能打听出来,与其人传人出现偏差,倒不如他们自己敞亮点儿,实话实说。
“啊”六婶反应有些大,
连忙把沈卫民拉到一边。“你把两个小的接来,是准备养他们啦”
沈卫民理所当然的点头,不然他费那么大劲儿把两个小的从部队接回家来干嘛
“你这孩子,咋顾头不顾尾呢孩子啥时候接来不好,你偏偏在关键时候掉链子。”沈六婶翻了个大白眼。
“六婶,您这话什么意思”
“赵老四刚松口,要把他三闺女嫁给你,你们两家爹娘今天上午都见过面了,你整这么一出,不是让人家姑娘寒心吗”两个男孩接到家里,明面上是李招娣和沈新乾老两口照顾,但他们现在年纪大了,再等十年二十年,能顾着自己就不错了。
所有的担子不还是要落在沈卫民身上。有几家老丈人能接受女婿女儿还没结婚,女婿身边都就多出两个小负担的。
沈卫民皱眉思考着六婶刚刚的话,赵老四松口了这么容易就松口了赵老四有两个闺女接济,在沈家沟生活条件算不错。多给彩礼,赠送粮食这样的技术条件根本打不动他,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六婶说的话,你有没有听进心里去最好先把两个小孩放你大姐家,等亲事定了你再把他们领回来。趁着现在大家都没看见,快去”六婶催促道。
沈卫民动都没动,看两个小孩去敲门了,沈卫民才回话“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不用了。婚可以不结,但是两个孩子我是必须要养的,”
他之前做出的所有承诺都有效,但如果赵琪真的介意他养两个孩子,就算定了亲事他们也只会渐行渐远。趁着现在一切未开始,对方还有得选择,他给她这个机会。
正推搡间,沈家的大门开了。李招娣这几天都没有去上工,大队体恤也没人催她。
听见有人敲门,杂乱无章的,本来以为是村里谁家孩子调皮捣蛋,这刚一开门,腿上就挂上了一个小人儿。
“奶奶,奶奶,我是家康,我来了”
“家康家康”刚开始李招娣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就是惊讶。
“是呀”李家康
任他奶把自己抱进怀里,其实有些不舒服,但是他一声没吭,等到感觉老人心情平复点儿了,才拉着旁边的叶聪介绍,“这是我小聪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