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不是天使。
他怕突然出现吓到思涵,先缓缓的握住了思涵来回打捞的手,见她认出了自己的手,已用力的紧握,又伸出另一只手慌忙打探。他才慢慢从血水中探出头来,不忘抹去脸上的血水和混乱的头发,好让思涵看清他的脸。
思涵见他安然无恙,先是摸了摸他完好无损的脖子,再到肩膀,诧异那出血的口子去了哪里,又迫不及待的把头埋在了他肩膀,不顾血水的夸张双臂抱住了他,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其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一个劲儿的喊:“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释心在她耳边轻声问她:“是这场景吓倒了你,还是我吓到了你?”
思涵没有回答,只是抱着他哭,不讲话。她也不知如何答话,脑子里乱作一团,不知如何接受眼前的一切,却有个声音最为清晰:他没骗我。
“你是不是吓坏了?”释心捧过思涵还嘴唇打颤的脸,煽情地用自己的脸贴了贴思涵的脸颊。
都是热的。
“我有那么一瞬间,是失去你了吗?”思涵带着哭腔,颤颤巍巍的问道。
“你想的是这些,没有别的要问我吗?”
“我脑子很乱,你先出来。”思涵看着此时狼狈的释心,竟觉得比平时衣冠端正的他,更具魅力。更具一种让人想要亵渎的魅力。
“你出去等我。”
见思涵一步一回头满怀关心的出了浴室的门,释心像是解脱的笑了笑,又拿起短刀,向着自己胸口的疤痕,狠狠的捅了下去。
“那你们当时在雪原200年,没吃没喝,冻死了在活,活了又冻死,生生死死,循环往复?”思涵低头看着躺在她膝上释心。
今天角色像是调换了,只因思涵说了一句:“不要总是端着架子,把我当小孩。”
女人最爱的并不是男人在外高大伟岸着的样子,而是喜欢这人设背后被世界碾压的稀碎的内心。这样女人才有把男人握在手里的安全感。
思涵虽然是个小女人,但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好像是释心的一个附属品,可有可无。就好像是到了这个年纪,需要再履历上多一个挂饰,有时看着他的双眼,却定不了他的真心。
现在,她才觉得自己和释心,是两情相悦的。她学着释心对她那样,用手指在释心的脸颊上画圈,用手掌感受他的面部曲线以及他的体温,撩拨他散乱的湿发。
“那是我刚转化成永生的时候,我很困惑,也很害怕。转化我的人让我与他避走雪原,我傻傻的以为那是成为神明的必经之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总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后来才知道,那是个笑话。”释心自嘲的笑了笑,将脸贴近思涵的身体,像是为了多获取一些信任。
“我也曾被尊为神,但我不会飞天遁地,只会一遍又一遍的死亡,再一次次地死而复生。后来我怀疑这世界虚无,只是将我困住无限循环的一座炼狱。才恍然大悟,原来真正的地狱和现实世界,一般无二。”说道这里,思涵突然觉得释心的脸下暖暖地湿了,他竟然流了几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