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退?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长坂宽治已经做好了觉悟,即便把自己的性命抛出去,也要守住这块阵地。
长坂宽治并不是正儿八经的武士出身,他和东海道的名门长坂氏(就是德川家康手底下,被誉为【血枪九郎】的长坂信政那一家)八竿子打不着一点关系。
年轻的时候,他是活跃在越中群山里的一个小小山贼,后来归顺了上杉谦信,成为了武士。想长坂宽治这样的【被招安】例子并不少见。比方说,上杉四天王里面的宇佐美定满和柿崎景家,他们两个人原本都不是什么正经人,一个是水贼(宇佐美家原本是盘踞在琵琶岛上的水贼世家,后来归顺越后守护上杉定时),一个是山贼,后来,这两个人为了对抗虽然是平氏出身,但同样也是恶霸豪强的长尾为景,才走到一块去的,可以说早期的越后历史,就是一部现实版的【让子弹飞】。
因为出身的低微,所以长坂宽治对目前所拥有的一切格外珍惜,他绝不会允许任何人毁了这一切。
不知不觉中,战斗已经持续到了晚间。
三之手的阵地这里,充满着死亡与杀戮。
无数奋勇作战的上杉士兵死在了伊达军锋利尖锐的长枪下,猩红的鲜血汩汩流溢出来染红了大地,但即便如此,仍然有一波又一波的士兵前仆后继,悍不畏死,战况惨烈得让原田宗时本人么都感到难以面对。
【该死的!本来是想要速战速决的,竟然一直拖到现在!】
上杉军这边更不好过。
松浦主水、长坂宽治这两个人虽然杀死了很多敌人,但自身也是伤痕累累,被旗本们簇拥(说是【搀扶】也不为过)着回到本阵前,守着最后一道关卡,不让伊达军冲进本阵。
松浦主水骑在马上,手中一杆长枪,睁大了双眸,盯着急促奔驰过来的伊达军,一脸凝重之色。长坂宽治也骑在马上,浑身上下血迹斑斑,干涸的鲜血呈现出暗红色的斑点,黝黑狰狞的面颊上,全是血红色的斑点,整个人都好似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一样。
长坂宽治骑在马上,望着前方的伊达军,身上散发出一种无畏无惧,悍不畏死的气势。
骨子里,长坂宽治依旧是一个悍匪,跟三十年前一样,杀气十足。
惹怒了长坂宽治,这厮什么都不管了,只管杀。
【狗娘养的,一群兔崽子,在大爷面前装横,老子让你们嚣张。】
眼见伊达军包围过来,长坂宽治一拍马背,胯下战马嘶鸣一声,朝伊达军迎了上去,手中的太刀高高扬起,朝前方的伊达军砍了下去,太刀带着破空声,裹挟着长坂宽治全身的力量,势大力沉,难以与之匹敌。
长坂宽治凶悍如狼,伊达军早已见识了长坂宽治的厉害,知道这个人是个硬茬,不敢与之正面交锋。
士兵身体一侧,躲过了长坂宽治的太刀。
【唏律律。。。。。。】
战马嘶鸣,声音悲鸣凄厉。伊达军士兵虽然躲过了长坂宽治的太刀,但是战马却没有躲过去,太刀一下砍在了战马的背脊上,巨大的力量压下来,只听见嚓咔一声,战马的背脊骨便被长坂宽治一刀砍断了。
战马被杀,伊达军士兵也跌落在了地上,长坂宽治瞅准机会,一刀砍下,巨大的力量直接砍飞了士兵的脑袋。长坂宽治见此,狰狞的面庞露残忍的笑容,正当他心中乐呵着杀死一个伊达军的时候,肩胛骨上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噗!】
一声脆响传来,这是长枪破开血肉,戳进身体内的声音。
长坂宽治低头望去,只见一杆黑铁长枪戳在了左侧肩胛骨上,旋即就感觉到肩胛骨上一阵撕心的疼痛,猩红的鲜血从伤口上流淌出来,打湿了长坂宽治胸前的衣衫,本就血迹斑斑的衣衫在鲜血浸染下,变得非常刺眼。
【龟孙子!找死!】
长坂宽治大喝一声,手中太刀横扫,一刀就将拿着长枪戳中他肩胛骨的士兵砍飞了出去。他咬紧牙关,右手握住长枪枪杆,大吼一声,一把将插在肩胛骨上的长枪拔了出来。瞬间,鲜血飞溅,长坂宽治双眸通红,脸色有些苍白,他彻底的疯魔了,整个人如同一头发狂的老虎,撕咬着周围的伊达军。
长坂宽治陷入苦战,松浦主水那边也差不多。
松浦主水枪法不怎么样,之所以还能支撑这么久,全靠着一股气力在【敖彪】,一杆长枪在手中舞动起来,呼呼作响,空气都好似被长枪挤压的打爆了,发出啪啪的爆鸣声,凡是飞长枪扫到的伊达军士兵,都被砍下了战马。
【来!来!来!孙子们,爷爷就在这里!快来啊!】
伊达军士兵中,一个校尉大吼一声。
霎那间,伊达军的士兵整齐划一的长枪收回,旋即闪电般戳出,密集的长枪如同一道死亡森林笼罩在了上杉士兵上方,长枪戳下去,发出噗噗噗的声音,那整齐划一、快如闪电的长枪,使得松浦主水率领的士兵一步一步往后退。
松浦主水万万没想到,锋矢阵在这个环境之中,竟然发挥出了这么大的威力。
伊达军步步紧逼,松浦主水麾下的士兵却不停地往后退,陷入了绝境当中。
伊达军气势越来越盛,凛冽的杀气从伊达军蔓延开来,让正在抵抗的上杉士兵心神为之一颤,松浦主水见此情况,心知不好,若是被伊达军吓破了胆,营地中的形势就岌岌可危了。
自己必须要想办法把大家的士气打回来才行啊。。。。。。算了,反正东阵是我弄丢的,回头就算是让我切腹,都不过分,不过如果在这里战死的话,挠我之前的过失,应该就都可以得到赦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