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七月消失已经整整三天了。
宋瀚城怎么都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重金派了一批蛙人沿着当时宋七月跳海的地方搜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回宋七月。
他这辈子虽然找了无数于暖的替身,但从来没有碰过那些女人。
唯一留下的后代,就只有宋七月。
这些年父女俩一直较劲,甚至没能平心静气地坐下来聊过天,那晚海域平面上一滩滩的血宛如魔咒,不停地在宋瀚城眼前放大,最终定格成宋七月无力地闭上眼,朝着海底深处下坠的画面。
“七月!”宋瀚城再度从噩梦中惊醒。
柳蔓芸在一旁照顾宋瀚城:“别乱动,医生说你高血压犯了,再情绪激动,如果爆血管后果就严重了……”
“怎么样,蛙人首领有没有传回消息,七月找到了么?”宋瀚城焦急地追问。
柳蔓芸被他死死扼住手腕,疼得她脸色一寸苍白过一寸,可她没有喊疼,也没有推开他,只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宋瀚城眼底的光亮慢慢蒙上漆黑的灰,满心悲痛。
“你别这样……”柳蔓芸第一次看到强大如斯的宋瀚城在她面前这般脆弱无力,她是主动来照顾他的,因为不安和愧疚。
“换个角度想,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了,起码七月她可能是游去了别的地方,辞尧不是说,她以前是游泳队的冠军么?”
“是我对不起她啊!”宋瀚城揪着领口,老泪纵横,是从未有过的失控:“七月从一出生,我就没有正眼瞧过她,她说得对,我就是个负心汉,是个小人,连一天爸爸的责任都没有尽过,她声名狼藉,我没想着好好引领她走正道,反而把她推进墨家,想让赵之遥代替我好好教教她为人处世,我根本不配做当一个男人!”
几度哽咽,宋瀚城悲愤欲绝。
柳蔓芸:“都是因为我们,七月才会生死未卜,宋先生,你要怪就怪我吧,别怪小浅和辞尧,为人父母,为了孩子都是自私的,他们也不想的……”
“我哪里是怪你们,哪里是怪你们啊?”宋瀚城一瞬间像苍老了好几岁,突然又痴痴呆呆地扯了扯嘴角。
看向窗外的蓝天,他想起好多好多年前以前。
他经常在外应酬,经常很多天都不回宋家,但他每次一回宋家,就能看到小小的宋七月那么软的一团,坐在别墅门口的台阶上,双手撑着下巴,歪着脑袋,静静地望着远方……
他的车子堪堪熄火,她就如雀跃的小蝴蝶飞扑过来,甜甜软软地喊:“爹地,爹地回来了。”
而他呢?
极不耐烦地把她推开给管家,只落下简短的几个字:“我还有工作,管家,看着小姐,别让她来书房捣乱。”
后来,他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宋七月也开始长大了,去了学校。
她再也不会甜甜地喊他爹地,相反,她会做出一系列出格到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学校打来电话,让他去开家长会;医院打来电话,说她弄伤了邻居……
再然后呢?
哦,他会罚她,或跪大厅,或抄作业,或不许吃饭。
父女俩的感情在一次又一次的磋磨中变成陌路,当有一天他恍然发现他的初衷并不是这样时,她已经叛逆到天天上头条,日日换新郎的地步,他掌控不了她了……
柳蔓芸看着宋瀚城呆滞地,像陷入了沉思,那绝望的神情让人心碎。
她想,如果是小浅出了这样的事,她也会痛不欲生吧?
这一刻,柳蔓芸对宋瀚城多了同情和愧疚,倏忽间,不想推开他了,她应该替姜家、陆家,向他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