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却说蓟州如今兵危战凶,“混江龙”虽有独当一面之能,然而金兵开国之兵,何等厉害?
完颜斜也一代名帅,麾下兵精将勇,人多势众,几场酣战下来,渐渐占了上风。
计算日子,已是九月初一!
如今局面:
梁山于十日前,离了水泊,全伙北上,一路收复宋朝失地,杀奔幽蓟而来。
曹操亦离开封,紧锣密鼓追赶梁山兵马,要来幽州决战。
然而梁山至蓟州,一千余里地面,河北州县,多为残辽余党所据,汴梁一战,大局虽然抵定,毕竟小处还费磋磨,因此且战且行,一时还未赶到。
只有青州孙立一部,范阳王渊一部,匆匆来救蓟州。
此二部人马,前者海路顺畅,后者相距不远,同时杀来相援。
但完颜斜也既然围城,岂会不备?早有金兵分头阻住交战,援兵不惟进城不得,反有覆没之险。
李俊不肯坐视友军败亡,正要舍了蓟州,孤注一掷之时——
北城杀伐震响,救星闪亮登场,来的不是旁个,正是当初受了老曹所托,坐镇居庸关的小将岳飞岳鹏举!
这岳飞怎么来了呢?
前文咱们说了,八月初,怨军攻城,童贯以海船帮助运兵,两面夹攻,取了榆关,怨军入关,攻略平营滦景等地,奚军则沿长城直扑黄崖关,李俊见势不妙,果断退守蓟州,完颜斜也引大军入关,会师怨军,围着蓟州大战——
于此同时,斜也入关时,派遣辽国降将耶律余睹、奚王霞末等人,领兵五万,沿长城向北,去抢居庸关!
李俊心思机敏,也自猜到了他这一手,因此退出黄崖关时,早令人去通传“双头蛇”解珍,让他往居庸关报信。
所谓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前面只说斜也同李俊这厢如何交战,其实解珍此去,也自有一番精彩故事。
自黄崖关至居庸关,也就是老曹命名的武胜关,两关之间,长城沿山势起伏,经黄松峪、大角峪、金山岭、蟠龙山、卧虎山、神堂峪、黄花城、西水峪、龙泉峪等地,合计四百余里。
蟠龙山、卧虎山之间,又有长城一处绝险关隘,曰“古北口”,又称“奚关”,因唐时此地以北,为奚族所居,故而名之。
后梁时期,辽主阿保机曾从此处入寇,掠檀州、顺州等十余城以还。
此关地形险要,蟠龙卧虎二山山势险峻,崖壁陡立难攀,两山间低洼处,潮河水势奔流,河畔一条细窄小道,只容得一车独行,若是两车对面来,便不能交过。
当初李俊火烧粘罕之后,担心金兵效阿保机之故计,由此偷袭,特地令解珍分兵五百镇守此关。
然而同黄崖关一般,敌人自长城之上杀来,纵有险关在手,亦难防御,因此李俊那里信到,解珍立刻弃关,引军奔往武胜关示警。
去岁老曹攻略山后九州,于居庸关留下八千守军,其中五千,乃是张觉赠他的平营军。
后来完颜撒离喝领兵攻打,一场酣战,折了一二千兵马,
及至今年二月间,林冲、呼延灼奉命出关去同老曹汇合,扈三娘领着悰子、克莱娜随军而去,留鲍旭、曹正、项充、李衮四个镇守。
老曹去夺雁门关前,特意托付岳飞,让他领着几个小兄弟,前来助守此关。
岳飞到时,出示了老曹手书,鲍旭几个连忙接入关中,动问起老曹那里战事,岳飞便自桑干河大捷说起,把自家所知情形说了一遍。
鲍旭四个听说杀得那般热闹,都不由捶胸顿足,后悔错过了若干场好厮杀。
岳飞见他四个江湖习气深重,下意识皱眉不喜,曹正看了不快,便问岳飞为何皱眉。
岳飞叹气道:“先前还不知‘武孟德’为何特意要托小弟前来,如今见了四位仁兄,才知‘武孟德’之忧虑,非是无因。”
“丧门神”鲍旭性情暴躁,先前见岳飞几个年纪不大,便觉得老曹有些多此一举,现在看岳飞这副少年老成做派,隐隐竟有教训之意,顿时大怒,跳起身道:“小娃娃,有话你便直说,老鲍乃是粗人,听不懂那些弯弯绕。”
岳飞何等人物?你要直说,他自然便直言无忌。
当即神情一肃,郑重说道:“此关乃是长城枢纽所在,自古兵家必争要地,‘武孟德’令你们四位镇守,足见信重,伱等既然领此重任,不说夙夜匪懈、枕戈待旦,也当兢兢业业、小心防范才是,可你们呢——”
他伸手一指,却是屋舍一角,高高堆起的空酒坛:“身为主将,竟于军中饮酒,上行下效,底下军将风纪可知!如今又满心羡慕别处厮杀热闹,你等这般心性,敌人若是一至,多半便要贪功,轻出杀敌,稍有错失,岂不误了‘武孟德’大事!”
岳飞此时不过十九岁,虽然生得高大健壮,脸孔却还是少年模样,这般教训话语说出,鲍旭哪里能忍受?
大叫道:“小娃子!老子在江湖上杀人放火时,你还躲在你娘怀里吃奶哩!武大哥叫你来助战,自然是来辅佐我老鲍的,你如何敢把无礼言语伤犯主将?甚么‘匪邪’?俺便是土匪出身,怎么就是‘真个呆蛋’了?”
王贵听了大笑:“我哥哥说的是‘夙夜匪懈’,乃是日夜勤劳、不敢怠慢之意,还有‘枕戈待旦’,是说要枕着兵器睡觉,随时准备同敌人打仗,你都听成了甚么?你这汉子,莫不是不认字?武大哥信里明明写着,说我哥哥年纪虽轻却有大将之才,让你们多多尊重,凡事听从,如何竟成了辅佐你?”
鲍旭听罢愈怒,大呼道:“你欺我老鲍不识字么?是!我老鲍是不识字,但我却会杀人!红脸娃,你也不要和我谈文,你敢和我比武么?”
王贵初来,正要生事,以便立威,闻言一跃而起:“不敢的是乌龟儿子!”
鲍旭见他应得果断,倒是意外,上下打量他几眼,点头道:“倒还有几分胆气!既然如此——”
他把手一指岳飞等:“岳小娃,还有张小娃、汤小娃,你等莫说老鲍以大欺小,今日这一双拳头,对付你们四个,若是打得疼时,不许找我大哥告状。”
岳飞闻言失笑,指着王贵道:“你能打赢我这兄弟,再说大话不迟。”
当下八人起身,都来到屋外开旷处,鲍旭、王贵两个,入场放对,曹正在一旁叫道:“哥哥,千万收些力气,年轻人狂傲些也是难免,不值当真个伤他。”
鲍旭瞪起牛眼道:“老鲍心里自是有数,小小教训一番罢了,岂会真个伤他。”
王贵叫道:“你若收力,便是乌龟!你也莫要欺小爷年轻——看见小爷带来那口金刀么?正是杀了太行山‘金刀阎罗’王善,夺了他的成名兵刃。”
鲍旭听罢微微讶然,果然不敢小看,喝道:“既然如此,打得你疼时,你可忍住莫哭。”
说罢一个虎扑,挥拳便打。
王贵使出岳飞传他的散手,从容应对。
鲍旭力大招沉,拳脚起处风声虎虎,王贵招数精妙,双手便如穿花蝴蝶一般,两个打了二十几个回合,王贵击中了鲍旭数掌,显然占据了上风。
张怀、汤和对视一眼,都不由暗自侥幸:这个鲍旭虽然凶猛,拳脚本事却并不如何惊人,不似王贵先前同焦挺两个比试,摔得在地上游泳一般,只是挣扎不起,若是那般,今日这个威风却难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