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字,是时若闻自秘档中看到后,第一次听到有人认得,有人知道。穆关陵不知道、时若闻在碧落楼也没见过,大理寺没看到相关记载,倒是陆道玄。
“请陆盟主指教。”
“指教不敢当,”陆道玄淡淡道:“大道盟和三教九流都有交际,紫泉宫例外,因为没听过。大道盟当初的心思没人知道,很多准备都做了掩饰。起兵复辟需要支持,是尚原衣负责这些事情。三十七年前,我之所以离开妻子从西南回来,就是因为尚原义说,有个大人物我必须要见。”
尚原义,当初大道盟第三把交椅,素有仁义名,三十一年前被陆道玄清洗。
“大人物?”时若闻奇怪道:“金自笑并没名气才是。”
“不错,”陆道玄不可置否:“金自笑这个名字我没听过,但尚原义言辞诚恳,说这个人对大业很有帮助,让我务必及时返回。”提及返回二字,陆道玄露出一丝懊悔与愤恨。
时若闻无暇顾及陆道玄感受,连问道:“之后呢?”
“之后我便离了山,回大道盟,见到这位金自笑。他瘦的厉害,驼背,相貌并不出奇,但鼻子有些宽,显得有些怪异。我向他请教,他竟一语道破大道盟的野心,还说可以帮助我。”
“帮助?”
“不错。但我当时已有退隐之心,对什么复辟旧朝不如以前那么在意。隔了不久,有一天,他去了东海。”
“东海?”时若闻一惊。
陆道玄点点头,道:“大道盟要做的事情不能轻易告知旁人,尚原义莫名对金自笑颇为重视,但也不敢小心,时刻派人盯着他。我无心,尚原义也提防,大抵他觉得无趣,便去了东海。后来西南出事,我哪里还有心思管他,再后来清洗复仇,我入狱至今,他如今去了哪儿,我不知道。”
此时线索有些明朗了,东海的船夫,说不得便是他。
方枕山阴森语气从囚室里传出:“怀州那枚果子,买家姓金。”
时若闻心中有了方向,问陆道玄道:“陆盟主对金自笑还有什么印象?”
陆道玄倒没怎么细想,便道:“武功看不出路数,但应当是不低,我问他来历师承,他只道不可说,我问他来意,他只道辅佐明君,我问他别的,他便推三阻四,唯有问他如何成大事,他才侃侃而谈,也正是因此,尚原义才看重他。至于别的,他讲话很慢,有些病态。”
说了和没说一样。
时若闻道:“大道盟不曾追查?”
陆道玄道:“时值燕云劫后的中原乱象,许多平日里深藏不露的人也显了踪迹,查与不查没有意义;况且大道盟除了朝廷,并不怕别的。”他这话倒是自信。
时若闻点点头,又问方枕山:“关于卖家,可否再讲一些。”
方枕山的回答干脆,并没回转的余地:“规矩。”
时若闻眉头微皱,倒是书生丙开口道:“我却没听过这号人物,不知诸位可否多讲些。陆盟主,那金自笑使什么兵器?哪里口音?身高几许?肤色如何?有无癖好?有无与人直接较量的经历?胜几许败几许?”
他这一连串的问题,只得到陆道玄冷冷的一句回答:“无兵刃傍身,其余的,不知道。”
书生丙并不气馁,发到更起兴,转而问方枕山道:“方大侠可有什么话要说?”
方枕山冷声道:“不知道。”
书生丙叹一口气,道:“暗市早就不是暗市了,方枕山你何苦拘泥于这些琐碎之上,倒失了潇洒气度。这样吧,我问些问题,你只答是与不是,可好?”
方枕山皱着眉头,语气不善:“找死?”
“方枕山你此言就大大的差矣,”书生丙不慌不忙,悠悠地劝道:“大家都是雷泽囚徒,被废了武功也囚禁在牢房里,你隔着老远还能瞪死我不成?况且这地下生不如死,死又何惧?何况方枕山,紫泉宫查出来,巡捕司才好布局对付叶金若才是,否则以五通神的本事,只怕场面越乱,他获利越多才是。”
提到叶金若,方枕山便又露出那副憎恶至极的样子,语气霎时松动几分:“巡捕司真有此意。”
时若闻自然不可能说不是,方枕山当初拜叶金若所赐被打入雷泽,天底下他最恨的不是巡捕司而是金玉堂。
“巡捕司早有布局,但此时乱象,力有不逮。”
方枕山紧紧盯着时若闻,像是要用眼神活剐了时若闻。
少倾,他呵呵一笑,语气森冷:“巡捕司的窝囊废,究竟能做成什么事情?”随即朝书生道:“问吧。”
书生丙一拍手,毫不犹豫,一刻不歇,当即问道:“金自笑买果子花了多少钱?”
方枕山下意识道:“未曾花钱,以崇明功交换。”说罢却眉头一皱,冷声道:“你逾距了。”
“一时心急,一时心急,”书生丙拱手抱歉,只是诚意却看不出来多少,又问道:“金自笑是否还有交易记录?”
方枕山看他一眼,冷声道:“不曾。”
书生丙又道:“暗市交易双方不见面,只由中间人代替,金自笑接过那果子时神色可有异?”
方枕山想了想,“有。”
书生丙又问道:“可曾欢喜?”
方枕山摇头,“不曾。”
书生丙抚掌沉思片刻,问道:“可曾有过了然?”
“有。”
书生丙沉吟片刻,道:“崇明功罕见,但并不是孤本,查应当是查得到。金自笑是化名无疑,不必查。至于那怀州的果子,金自笑不是第一天知道,但是第一天见到。去问七情谷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