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瑟便哭得更加委屈,“谁说不是呢!不光是我,就连英廉步步高升,难道不是也能格外帮衬姐姐一重去么?不说旁人,便连令贵妃那么倚重瑞贵人,还不是得了瑞贵人她阿玛德保的不少帮衬去?”
“若换了我,我便怎么扶持自家妹子、还有那肯为自己出力的内务府职官尚且不及,又哪儿有拿乔,反倒还不愿意的?”
语瑟越说,泪珠儿落得越是委屈,“看我姐姐对英廉那不高兴的样儿,我便知道她自然不至于是看不上英廉,她终究还是看不上我;不愿意叫我进宫来,更不愿意叫我得了皇宠,进封了常在……”
“她自己已然是人老珠黄,年轻的时候儿尚且不得皇宠,都到了如今这个快四十的年岁了,怎就不能多推一推新人,尤其我还是她的本家妹子……”
忻嫔想到这儿,不由得幽然一笑,“这回英廉又擢升了,庆妃又指不定要怎么难为禄常在呢。这小丫头怕是怎么都没想到,进宫得宠,最大的阻碍却是她姐姐;她灰心丧气之余,自然需要有人时常帮她开解。”
乐容便笑了,“奴才这便交待下去,若是在外头恰好遇见禄常在了,便邀请了过来与主子一处坐坐。”
忻嫔点头,“她终究是庆妃宫里的人,平时出外也是艰难。你们若见了她,自该替她维护周全了,再带来见我。”
乐容笑着答应,“主子放心吧!咱们越是替她周全,她这颗心才会越发投向主子来了呢!”
当光景走入十一月,忻嫔这几日倒是舒心的事儿接二连三地来。
一件便是这禄常在的渐渐归心;二来还有这两日皇上才下旨,将婉兮的族兄、原任户部左侍郎吉庆革职。
她便不由得想,这必定是明年皇上南巡时候儿的吉兆——到时候儿皇上南巡到了江苏地界,凭她姐夫的接驾本事,皇上便不管怎么着,也得在江苏地界上翻她几回牌子,以安抚姐夫。
那从这十一月起,她的好日子,终究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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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十六日,皇帝奉皇太后幸寿安宫,皇太后的七十万寿庆贺礼正式开始。
从这一日起,皇帝不但连日亲自陪皇太后在寿安宫看戏、亲自侍膳之外,还从这一日起,“于年例恭进外,每日恭进寿礼九九。自十六日起,凡十一日。”
十一月十八日,又加皇太后尊号为“崇庆慈宣康惠敦和裕寿纯禧皇太后”。遣官告察天、地、宗庙、大社、大稷。
十一月二十二日,皇帝因南郊斋戒,提前三天为皇太后行七十万寿庆贺礼。
皇帝亲至慈宁宫为皇太后侍膳,穿彩衣为皇太后献舞;皇帝之后,亲王、皇子皇孙、额驸等,依次皆进舞。
五十岁的皇帝,尚且为母亲彩衣而舞,是为彩衣娱亲之典,看得婉兮也是欢笑之时,几番红了眼眶。唯有抱紧怀里的小十五,早早儿便教导他,“待得你长大,皇阿玛爷到了七十万寿之时,你便也要学着皇阿玛今日的模样儿,好好儿孝敬你皇阿玛才行。”
小十五正是满了周岁,最爱听曲儿,一听见就自行手脚摇摆的时候儿。这听着大乐,看着皇阿玛、兄弟、侄儿们都在彩衣而舞,他便也站在婉兮的腿上,乐呵呵地用力摇摆了一回。
又白又胖的小子,又这么摇摇摆摆着,当真像个粉雕玉琢的大阿福了。
皇太后也瞧见了,稀罕得不行,赶紧吩咐婉兮将小十五给抱过去。皇太后亲自将小孙儿裹在怀里,忍不住直乐,“什么是福哟,就是玛母活了这么大岁数,还能怀里抱着你这样一个胖娃娃,这样的子孙满堂哟~~”
对于当祖母的来说,虽说儿孙都喜欢,可是到了这个年岁的老人家,终究最喜欢的还是恰能抱在怀里,最是好玩儿的小孙儿不是?皇太后便一时只顾着逗怀里的小十五玩儿,倒没再留意在下头卖力舞蹈的皇孙们了。
这便叫在座的皇后那拉氏、愉妃,心下都是十分不得劲儿。
永琪终究都是二十多岁的人了,再跳舞,也没了憨态可掬的可爱;而永璂呢,虽说年岁还只是半大,还是个孩子,可是也毕竟已经不再是腻在怀里膝下的亲昵之时了。
那拉氏暗恼不已,目光不由得与愉妃一撞。
愉妃心下也是不服气,这便反倒将那不愿意都给掩饰下来,反倒淡淡回以一笑。
那拉氏心下便更有些不是滋味儿,忍不住与塔娜低声冷笑,“我知道她心里有什么底呢!永琪自己虽说年岁大了,可是永琪马上就要有个孩子临盆了,到时候儿自然有那个小的帮他补足上去!”
塔娜眸光幽幽一转,“可惜这也不是五阿哥头一个孩子了。前头不是有过两个小阿哥呢么,可惜都夭折了;谁又知道他这回这个孩子有能不能活得下来?”
“即便是皇孙,皇太后好容易活到这个年岁,哪儿能不多想着些吉祥的,躲避着点儿不吉利的去呢;故此啊,便是五阿哥的那个孩子生下来,皇太后都不敢轻易抱在怀里去……谁知道抱过了之后,又能活过几日去呢,倒给皇太后她老人家折了寿。”
那拉氏这样一听,心下便舒坦多了。她便也含了一抹笑意,抬眸迎上愉妃去。
“她对我有怨气也是有的,终究我借着郭嫔的死,好好儿折腾了永琪一回。她对我的怨恨越浓,便反倒说明我这个法子有多奏效呢!”
“这些年她自以为老谋深算,不过是我懒得搭理她。一旦到了该收拾她母子的时候儿,我自找得准她母子的七寸,狠狠儿扎一刀下去,自然叫她疼!”
塔娜也是点头而笑,“总归这会子郭嫔还没入土为安呢。趁着还有空儿,主子只要想,便随时可以再用这个拿捏她母子一番。总归啊,她这个哑巴亏是得吃得饱饱儿的了。”
那拉氏轻哼一声儿,“她宫里除了郭嫔之外,还有个鄂常在和白常在。白常在多年在宫里无声无息,可是好歹是怡嫔的妹子,皇上多少回护些;那就算了,咱们暂且先放过她。”
那拉氏说着忽然涌起笑意,勾住唇角,“……这些日子总归嫔妃们都得一起来陪着皇太后看戏、过寿,人来得齐整。你们便觑着些空当儿,叫鄂常在单独来见我。”
塔娜也是眼睛一亮,“鄂常在是五阿哥嫡福晋的堂姐……从她那必定能兜出愉妃和五阿哥不少的消息来。”
那拉氏轻哼一声儿,“反正这会子鄂常在跟愉妃也有些掰了,我想见她,说不定她也愿意见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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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十一月二十二日皇太后万寿庆贺礼这日,皇帝下旨,擢原来署理署兵部右侍郎的德保,实授为吏部侍郎。
德保最近的一连串升迁,着实叫鄂常在、鄂弼心下跟被撕碎了一样的难受。
这日鄂常在遇见塔娜,由塔娜邀请着来见那拉氏时,虽说鄂常在心下还是有些犹豫,可是一想到德保的不断升迁,鄂常在便也一横心,还是跟着塔娜去了。
终究,她鄂家满门的希望,此时都只能寄托在五阿哥身上了。可是五阿哥如今反倒对那英媛越发宠爱,那分明就是更重视索绰罗家,而超过了她鄂家去啊!
若照此下去,将来就算五阿哥有机会承继大宝,到时候儿的皇后都不知道是鄂凝的,还是人家即将临盆、将来必定能母以子贵的英媛去了!
这会子趁着英媛还没临盆,还不知道究竟能生下一个什么来的时候儿,她和鄂凝两个若还不想法子自保……那将来,便更难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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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常在来见那拉氏,两人在寿安宫的一处僻静的小跨院里见了面。
那拉氏难得亲近地与鄂常在和颜悦色地说话,“这一晃,鄂常在都已经进宫十多年了……十多年过来,后宫大封也赶上几回了,可是鄂常在却还屈居常在之位,当真是委屈了。”
鄂常在最怕提这个,这一听便登时悲从中来,起身哀哀答道:“妾身阿玛、伯父都是罪臣,皇上迁怒也是有的,妾身绝不敢有半点抱怨。”
那拉氏垂眸淡淡道,“也是我的不是。好歹我是中宫皇后,后宫里姐妹们的晋位,我是应该在皇上面前儿提些建议的。”
那拉氏说着刻意停顿下来,盯着鄂常在笑了笑,“……我今儿才忖着,是该借着今年皇太后七十大寿、以及明年皇上南巡的喜庆,在皇上面前儿提一提你们这些进宫伺候多年、却依旧还在常在位分的姐妹们了。”
纳拉斯说着还当真认真算了算,“如今常在位分上,就剩下鄂常在你、白常在和禄常在三位了。其中白常在是怡嫔的妹子,禄常在又是庆妃的妹子,这便都是皇上好歹要酌情回护的人去……”
那拉氏说着怜悯地挑眸盯了鄂常在一眼,“你倒是也有个姐妹在宫里,虽不是内廷主位,好歹也是皇子的嫡福晋,身份便也堪比嫔位了。”
鄂常在心下一凛,她怎么会忘了那拉氏这会子最为防备的就是永琪呢?
鄂常在忙站起身来,“……虽是堂姐妹,只是终究已经是岔了辈分,小妾与五福晋来往倒不甚频密。”
那拉氏宽厚地点了点头,“常在位分上有你们三位,可是终究禄常在是刚进封不久的,便是该在皇上面前提,我也得可着你和白常在。终究你们两个才是进宫多年,又在常在位分上屈居多年的了。”
那拉氏又是缓缓盯了鄂常在一眼,“说来也巧,你们两个还都随愉妃居住,正是同一个屋檐儿下,低头不见抬头见呢。哎哟,倒叫我有些为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