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赵生徙倒飞之后,一挥袖袍,借力翻转过来身子,后退数步撞进酒馆,拂尘从空中也是化作流光飞掠进去。
等到黑瓦落定,灰尘之中赵生徙缓缓踩着瓦砾出来,脚步声音清脆,身上虽是狼狈,但众人心头也是一怔,此事算是落定了?等到赵生徙缓步出来,拂尘挂在身后,瞥向倒在雪地里的徐江南,这才轻轻咳嗽,嘴角血迹流了下来。
卫月咬着唇,看着徐江南,面容死寂。
魏青山轻轻叹息,还是差了一点,只是拔剑,还没落剑,不过对于结果,却依旧是秉持着五五态度。
果不其然,就在赵生徙不想节外生枝,提气脚步一点,就要将那趟在地上的徐江南魂归野外的时候,一道紫黑光芒再现,逼退这位技压群雄的赵掌教,“卫家如何都是个卫城侯,此人也是我卫家要拿之人,赵掌教莫要得寸进尺。”卫敬此话比上之前,并无二样,只不过语气上却毫无半点退缩之意。
魏青山一笑,这剑痴算是醒了,心中为剑所累,那才是剑痴,为名累,充其量那叫名痴,并不是剑痴,而这最后那一句话摆明了就不是要善终。
赵生徙睨了一眼一只胳膊径直垂下的卫敬,另一只手斜提一把剑,并无二话,他只是要杀那个已经昏厥过去人,至于拦路的,他都不管,一挥袖,真气再是入体,径直朝着站在徐江南前面的卫敬奔杀过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
而在早之前徐江南拔剑之时,一名老头站在数百里之外,牵着一个小男孩,望着卫城上面的黑色雷云,怔怔出神,而他背后一位白衣女子正靠着树微弱喘息。
老头子望着百里开外的卫家上空,像是当年青城山之事重现,这些发生过的东西他也只能用命这个字来解释,他捏了捏小孩子干瘦手掌,轻轻说道:“肖寒容,你的命不该亡在这里,当在那名宁姓人的手上。”
无故得知自己姓名的白衣女子依着树,之前就不知道为何这名老夫会给自己疗伤,如今又听到这名老头说的,微微皱眉,这个声音她似乎有些熟悉,似乎是在哪里听到过,不过再是转头之后,那名老者只是深深的看着卫城上的黑色积云,等到积云消散之后,老者微微闭眼。
有些人当救也不当救,那种他看了都觉得太累的人救了又何苦,死了反而是一种解脱,就比如他许多年前路过蝗灾北地,一男子举着一小孩子作势就要往井底扔,他只是看着个孩子近乎认命和决绝的眼神,便心有不忍,现在想想,他就不该将这个孩子带到青城山,后来他给那孩子取名叫徙生,意思类似重生,可是成年之后,他自己将名字翻转过来,生徙,意思截然不同,便是死地,也是表明自己死人一个,这些都是命,说来被自己父亲丢井,易子而食,经历过这事之后,他还能有什么欢喜笑容来看这个世间?
所以一直到现在,赵生徙觉得自己这条命就是他的,他说什么,赵生徙就做什么,像一个活着的死人。活死人其实不累,累的是他本是死人,却还是要为了另外一个人活着。
邱老头负手望着天上渐次散去的黑色,他这辈子算中了很多事,比如他算中了魏青山能救下卫月,又或者此战黑云散去,摆明了是赵生徙胜券在握,却与他来说是一场死结。他也算到这场死结只有他能无恙解开,别人都不成。
可是他却忘了万里之外的情理之中,当年就算计过他的李闲秋,这一次算计到了他徒弟身上,有人会以命来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