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皮三强听金六福说出自家妹子,是被那徐遥推搡到地上摔死的,抽身就要离席,金六福却出手留住。“皮兄走得这般急做什么,莫非是想要去找那耿家与徐相公的麻烦?”
皮三强闻言硬邦邦地回答道“不如此还要怎么的?我去寻数十个兄弟,分作两班人马,打得他们落花流水,先出了这一口恶气,然后再去告官,要这两个狗男女给我妹妹抵了性命,方得消我心头之恨!”
金六福闻言摇了摇头说道“老兄此言差矣,这般去做,只会落得人财两失,白费心机罢了。”皮三强哼哼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妹子被那徐相公推到地上摔死了,耿氏那贱货还要包庇,我不要他们两个抵命?怕他怎地!”
金六福道“老兄,你这就是在说气话了,你要晓得如今这世道,贫莫与富斗,贱莫与贵争。当今时节,有钱有权,才方便做事,你要让耿家主母与徐相公为你妹子抵命,我且问问兄长,老兄的家底比耿家如何?”皮三强笑道“也差不多儿。”
金六福闻言白了皮三强一眼,又开口说道“你再想想,你胸中智计中比徐相公又是如何”皮三强又笑着说道“我们两个半斤八两吧”金六福被连着呛了两声,直接就跳了起来“小弟本是看不惯耿家这豪强行径,诚心与兄长议论此事,兄长居然如此戏谑,我也就不操这个闲心了”
说完之后便作势要走,皮三强顿时伸出一双蒲扇般的大手将金六福按了下来,说道“为兄正要请教,贤弟就开始把先前的玩笑当真,那耿氏有巨万家私,我皮三强有一根硬鸟,那徐相公习经史万卷,我皮三强识刀剑二字。你说我跟他们两人差得远不远?”
金六福笑道“我们两个商议着正经事情哩,你少来油嘴滑舌,我有一计,管教皮兄囊中饱满,还可申令妹之冤。”皮三强闻言做起戏脸来,抓住金六福的衣袖,口中说一些正要请教的言论。
金六福见皮三强做这番戏脸,没来由得便觉得一阵好笑,连忙把自己衣袖从这皮三强的手里扯了出来,然后说道“兄长不要着急,你跟我先去一个地方拜见一个大人,再接着计较这件事情”
皮三强自无不允,两人结伴走了一会,就直接入了宋府之中,在其中盘桓了一会儿,便并排走了出来,面上都是带了一丝喜色。
两人左右张望了一阵之后,便又走到了偏僻处,由金六福率先开口“你速速去找几个信得过的兄弟,先赶到耿家去,从前厅打到后堂,一路只是打骂,把事情先闹大,这手段叫做门面拳,且打得他一个老脸没处放,只是谨记一点,这摔就摔那桌椅家私,打就打那些拦路下人,切莫伤着耿家主母,骂只骂耿家主母偏心,切不可半字沾着徐相公。”
“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甚好拿捏,那濮员外虽然晓些事理,但一把年纪的老头子经不起折腾,耿氏一个寡妇,接不接你话,都伤了体面,所以那濮员外必来好言相劝,稳住兄长,到了此时,你便拿足架子,占住道理,是打是和,总要讨一个说法”
“为了以防万一,如果真的谈崩了,那就令人守住大门,我自会前来帮衬,不愁他不来上钩,待计较已定,唬住了这耿家,老兄尽管去告那徐相公,在下忝为见证,一口赖定了他,还怕这厮不给令妹抵命么?”
“现在裴知州尚在大狱之中,蒋相公又是不知所踪,再绝了耿家这个臂助,那徐相公便是有泼天的智谋,那也是独木难支的局面,到了衙门里,你我一口咬定就是这徐相公先动的手,再由宋大人在衙门上下盘活,这徐相公身上便是长了一百张嘴巴,又如何争辩得清楚,如此一来,皮兄既能得耿家的好处,又把那徐相公送进大牢,岂不是一举两得之计?”
皮三强闻言顿时面露不满之色,嘴中嘟哝道,“这样一来岂不是便宜了耿氏那贱货,嘿,那徐相公自然该死,但这耿氏也不是个东西,我那妹子在耿家上下服侍也有三十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我妹子被人生生害死,可恨耿氏这个贱货还要胳膊肘往外拐,当真不是个东西,我恨不得生啖其肉,才能解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