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说,一面突然从衣底拔出一把雪亮的单刀来。只是看那单刀的样式,就和寻常的单刀不同。刀背不过半分厚薄,刀长约二尺四五寸,宽才一寸五六分,刀把也比寻常单刀把短些,仅够盈盈一握的样子,刀叶十分绵软,好象是卷起来系在腰间的。
拔出来时,弯曲得有如一条腰带似的,随手举向桌上一拍,登时挺直与寻常的单刀无异。知客老和尚随即用刀尖指着蒋温伦道:“你不立刻皈依三宝,就请试试我这蛮刀的滋味!”
蒋温伦虽不曾见过这种又软又薄的单刀,然而一听这老和尚试试蛮刀滋味的话,心里却想起他师傅笑道人曾对他说过,蛮刀是南蛮出产的一种兵器,极是锋利。南蛮的风俗尚武,无论何等人家生了男孩子,亲戚六眷送三朝周岁礼物的都少不得要送些毛铁,至少也得送三五斤,多则数十斤百数十斤不等。
这生男孩子的人家,将各处送来的铁集合起来,用炼钢的方法,终年不断的炼起来,直炼到行冠礼的这一日,才打成一把刀。这把刀就归这个男孩子终身使用。这种钢炼得纯熟到了绝顶,能和腰带一般的,卷成一个圆圈,系在腰间,从表面一点儿看不出。
这种刀虽是锋利无比,然而用刀极不容易。因为刀叶太软,若使劲略偏斜了些儿,每每将刀口劈翻转过来了。蛮甸人从小操练,然而能使用如意的,一百个之中,也还不过几个人,至于武道中人能使用这般兵器的,更是少之又少了。
而中原人能用这种刀的,简直能用凤毛麟角来形容,能用这种刀,必有惊人的本领。笑道人曾拿这些话跟蒋温伦说过。此时想起来,知道这老和尚必有些了不得的本领,但是蒋温伦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又是年纪很轻的人,正想凭着一身本领做些事业,再说了自己已经入了道门,如何肯欺师灭祖,出家做和尚呢?
当下也顾不得自己的本领是不是知客老和尚的对手,蒋温伦是练道门功法的,自忖用身法躲避刀剑还有些手段,所以虽明知道蛮刀厉害,心里也并不畏惧。
反掉转脸望着旁边笑道:“你这类东西,不用拿出来吓我。莫说我这时候宁死也不出家,就是要出家也不得在你这万恶的观音寺出家,你休得妄想。你有手段杀我,尽管杀来。”蒋温伦说完这话,以为知客老和尚必真个动手杀过来,倒很留意他的举动。
谁知老和尚又自行转过脸来,从容说道:“古人说的好:蝼蚁尚且偷生。岂有一个少年人,无端自愿走上死路的道理?你此刻这般桀骜,难道以为我真就不敢杀你么?你这个念头就错了。”
“你代我们想想:你既识破了我们的机关,又不皈依家师,我们敢留你一条性命,放你出去么?你自问凭你这初入先天的境界,能有多大的本领,能打出这观音寺么?”谁知道蒋温伦傲然道:“我既然说了宁死也不在这时候出家,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知客老和尚趁蒋温伦在昂头说话的时分,冷不防举刀扑杀过来,口中随着骂道:“好不识抬举的东西!”其实蒋温伦早已处处提防着了,见一刀劈下,有意屏气凝神,想要就此躲过,一则存心卖弄他自己的功夫,二则想借这下试验这蛮刀究竟怎样锋利,想不到老和尚一刀未曾劈下,忽然”哎呀“一声,自行将刀掣了回去。
话说蒋温伦见房门已是关闭,连忙回身一脚踢去。谁知这一脚用力过猛,门板动也不动,倒把脚尖震得麻了,不禁大惊失色,暗想:这房门开着的时候,我进房就看见的,好像是一扇半寸多厚的木板门,和寻常的单片房门并没有不同之处。不知究竟是什么东西做的,竟有这么牢实?”
可恨房里的灯早已熄了,不能仔细照看,只得用手去摸,触手便能分辨得出不是木板门,摇着不动丝毫,有极密的铁钉钉在上面,可知是用很厚的铁皮包裹的门边。
蒋温伦边摸索边心里诧异道:这又奇了呢,我进房的时候,若看见是这般用铁皮包钉的一房房门,岂有不留心看看的道理,而且现在我已经是先天境界,寻常的铁皮,却也挡不住我。
并且那知客老和尚道了安置,退出去之后,房门是我自己关闭的,只轻轻一拨就关了,也没有刚才这么大的响声。难道有两层房门吗?随即摸到门框上,所猜的一点几不错:果然这关闭的,又是一扇房门,这门是从墙壁里面推出来的,不关闭时一点也看不出。
蒋温伦将全身气力,都提到两只手上,自信没有一千斤,至少也有八百斤的力量,连推了几下,这门就和生了根的一般,料知是打不破推不开的。心里计算:这门既不能开,就只有看窗格怎样,即走近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