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顺见此连忙接话道:“道长言过了,张侍郎已不在其位,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此刻天下败坏,安能怪罪于老侍郎也?今张某为众人所推举,觍列首位,素有替天行道之志,听闻老侍郎刚正不阿,才干过人,特来为天下邀请,以平四方纷扰。”
“呸!”张慎言听了对着张顺啐了一口,气极而笑道:“跳梁小丑,旦夕可灭,也敢沐猴而冠,平定四方?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张顺听了哈哈大笑道:“老侍郎见识何其短也,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昔日明太祖起于微末,非但其英雄了得,实乃蒙元暴虐,尽失天下人心。今大明山陕天变,饿殍遍地,英雄四起,与昔日蒙元何异也?老侍郎已致仕在家,已非其臣矣,何必抱残守缺,为暴明助纣为虐也?”
“一日为君,终身为君;一日为臣,终身为臣。从一而终,乃是忠义,何言非其臣欤?”张慎言笑道,“自古唯有忠臣骨,岂可闻之贰者臭?”
言未毕,便欲自刭而死。幸好陈长梃早有准备,只一箭便射落了他手中佩剑。悟空趁机将其擒了,捉到张顺跟前。张顺深知自己根基薄弱,暂时又不缺乏管理人才。此次前来,本来打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再说的心思,却不曾想此人如此刚烈。
自古以来,事不关己,常常有人讥笑他人愚忠。但是一旦涉及君臣之事,又不得不佩服别家忠义之士。张顺目前就是如此心态,如同男女感情一般,总是得不到是最好的。
此时,张顺也不由起了招揽其人的决心,便吓唬道:“你死且死矣,奈何这张氏满门?”
“有忠义夫,必有忠义妻;有忠义父,必有忠义子!如此而已,且速速杀我。”张慎言犹自不屈。
张顺听了更加敬重其为人,便问道:“汝可有女儿孙女?”张慎言听了,只道是对方要侮辱自家女眷,不由破口大骂道:“狗贼,你且猖狂一时,我自在地下等你千刀万剐!”
这时候陈金斗从张氏院子中出来,低声对张顺说道:“其人倒有妻妾几个,没有女儿,只有一个几岁的孙女,不知主公准备如何处置?”
处置?处置个屁,张顺本以为实在不行,和他接个姻亲,看他还好意思不好意思视自己为仇雠,结果此计不通。幸好此人素有急智,一计不成便另生一计,笑道:“张大人,你贵人多忘事,可还记得大明......大明陈州府的夏雨荷否?”
“什么夏雨荷?”张慎言听得一头雾水。
“唉,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啊。老大人贪一晌之欢,怕是忘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了。我母亲临死之前,拉着我的手说道:‘顺儿顺儿你姓张,勿忘阳城屯城庄’。可怜我千里寻亲却是见面不相识,我心中何其苦也。不过你无情,我不能无义,我此番前来怎肯要你的性命?我不但不能伤你,反倒我还要保护你。我要多和道上兄弟打招呼:此屯城村伤不得也。伤其一人如伤我亲,辱其一人如辱我母,违者我必和其势不两立、不死不休也!”
张慎言听了,差点吐出来一口老血:我竟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