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了索三戒等将作监的四人,张骏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箕坐在榻上,捶起腿来。虽然已经穿越过来许久,但还是觉得跪坐是一种酷刑,尽管军中已经推行开了胡床(马扎),但在正规场合与日常起居时,还是不得不跪坐。
这时,彩蛱莲步微移地走了进来,奉上糕点,又重新换了凉茶,秀眉微蹙地道:“郎君可要注意休息,不然奴家的身子刚好,您又累倒了,这可如何是好?”
张骏笑了笑,让彩蛱跪过来给自己捶腿,一边道:“你家郎君的身子骨好着呢,今夜不若你与邓氏一同伺候吧。”
目前张骏收入房内的就只有彩蛱和邓氏,前者是自己穿越前就睡过的,后者则是有求于自己,所以放纵起来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彩蛱闻言脸色一下变得通红,娇嗔地瞪了自家郎君一眼,幽幽叹道:“奴婢本就卑贱,郎君自然是想如何处置都可以,可那邓氏姐姐本就出于良家,又是个可怜的人,郎君何必为难人家?”
张骏叹了口气,道:“你道邓氏可怜,也是确实。不过她也算精明,打定了主意委身于我,从此飞上枝头,即便不能做凤凰,锦衣玉食一辈子也足矣了。”
“瞧您说的······”彩蛱手中力道掌握的刚刚好,张骏已经感觉不到腿部的酸痛了。
彩蛱嘟起嘴道:“我们女子这一生,还不是就求一个安安稳稳的日子,只要郎君不抛弃我们,我们就很知足了。”
张骏伸手将其揽在怀里,意有所指的道:“就怕有些人不满足于现状,总想着干出一番事业来。纵观古今,此等女子世间未有······”当然,还有一句话他没说,那就是一百多年后北地出现了一个汉家女子,一心辅佐自己的鲜卑族儿子进行汉化改革,最后被收录到了现代历史教科书中,她就是冯太后,其子既为北魏孝文帝。
若说女子的社会地位,魏晋南北朝时期要远高于隋唐,但之所以没有出现武则天那样的一代女皇,原因是多方面的,玉米在此不多赘述。张骏能有此言,一方面是自己的感叹,多半还是对彩蛱的敲打。
这女人是舅舅贾摹送来的,说是照顾起居,但张骏心里明白,这是用美色来瓦解他的心智。或者干脆就是安插一个人在他的身边监视。但即便如此,张骏也没有对彩蛱另眼相待,反倒是十分宠爱。这女子懂事乖巧,一心顺从,就是想疏远她也会不忍心。
现在整个都督府的内务运营都掌握在彩蛱的手里,她虽无家令之名,却有家令之实。张骏只是想委婉的警告一番,打打预防针,免得后院起火,再弄出什么幺蛾子事情。
可此番言语在彩蛱听来就不同了,她的心一下子揪紧,脸色也有点不自然。毕竟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清楚,她有那么一瞬间甚至以为自己已经暴露了。
这时候,张骏又道:“吾的日常起居你一直照料的不错,将来有机会,就是做一个家宰也不是不行的。”
听到这鼓励的话,彩蛱才放下心来,微微出了口气,道:“奴婢只是一心想服侍郎君,别无他求。”
就在这时候,江婉卿快步走了进来,原本好好的一个大家闺秀,自从参军后就也染上了风风火火的习性,连最简单的礼仪也往往不顾,或者干脆说她就是故意的。
张骏马上又跪坐起来,彩蛱也退到一边。江婉卿不悦地道:“大都督真有雅致,卑职羡慕得紧。”
她心里明白张骏这几日是十分忙碌的,但她一进来就见到这人和彩蛱亲密的表现,顿时原本要关心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变成了嘲讽。
张骏倒也习惯了江婉卿偶尔耍耍小性子,他也不愠怒,反而笑着道:“秘书郎,又有何事?”
江婉卿闻言,心道这人总是如此,难不成自己没事就不能来了么?她心中更加不快,咬着牙道:“龙骧军左营的周同周将军在外求见,说是前几日捉到的刺客招供了!”
张骏闻言倒是没什么反应,反倒是彩蛱在起身时不小心碰翻了茶杯,刚巧将水溅到了张骏的身上。她急忙请罪,又给张骏擦拭起来。
江婉卿看不下去,道:“您见是不见?”
“见,自然要见,快传!”张骏道。
江婉卿冷哼了一声,转身退下。
不久,一身戎装的周同大步走了进来,见到室内竟还有一个美貌的女子在,不由一愣,两忙单膝跪地,道:“征虏军龙骧左营周军将同,拜见大都督。”
“起来吧!”张骏抬手虚扶了一下,等周同起身后又示意他坐下,才问道:“怎么,我的周将军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彬彬有礼了?”
周同为微笑道:“末将出身部曲,这一条命都是大都督的,自然不敢无礼。”
张骏对待自己的这几个干将一向是很温和的,他在军中威严极盛,但平时又平易近人,这御下之道算不上炉火纯青,但也会让麾下诸人心悦诚服。
他将自己的茶杯推向周同,道:“先喝口水,润润嗓子再说。”
在现代社会,将自己喝过的茶背地给下属也是很失礼而且恶心的,但在等级森严的中古社会却是上位者恩宠的表现。果然,周同接过茶杯,一脸激动地喝掉后才道:“大都督,俘虏的那个刺客已经招了,您说的法子还真是管用,俺们没打没骂,那汉子竟然求着要告诉俺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