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沃赤自知失言,连忙补救道:“夫人!你同她哪里能一样……?”
“哪里不一样?”如夫人步步紧逼。
“这……”鬼沃赤有些磕巴道:“你贵为大祯的公主,她却是江湖草莽的女儿……”
“哦?这么说,大王这些年对我宠爱有加,完全是因为我大祯公主的身份咯?”如夫人似笑非笑地看着鬼沃赤。
“唉……!”鬼沃赤长叹一口气,做出一副缴械投降的样子道:“如!我是在说额尔敦和紫珠的事,你怎么老是往自己身上扯?”
“大王张口祯人,闭口祯人,让我不得不往自己身上扯……”如夫人不依不挠道。
鬼沃赤既宠爱又埋怨地看了如夫人一眼,无奈道:“如!不是我不想让额尔敦娶这女子,而是,我想拿这女子去换大祯的城池!这事,总比额尔敦娶妻要重要得多吧?”
“大王心里只有鞑靼,而我心里,则只有我的额尔敦!故,在我看来,额尔敦的亲事,要比换取大祯城池一事重要得多!”如夫人脸上的笑意渐渐退去,她用一双美目,镇定又委屈地看向鬼沃赤道:“何况,我方才在门外可听见了。大王说,若林太后不同意用大祯的城池换这女子回去,那大王就算砍了她,也不给额尔敦做妻子……”
“这……”鬼沃赤最看不得如夫人委屈,如今见她眼泪汪汪,似是就要落下银珠的模样,他更是心急如焚。
“唉!我可怜的额尔敦,不仅出生就染上了肺痨,到了懂事的年纪,还不能迎娶自己心爱的女子……当真是不幸至极。都怪为娘,将你生在这么个不懂人情的家里……都怪为娘……”说着话的功夫,如夫人的泪珠就开始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令人惊叹的是,如夫人哭起来,竟不像其他女子那般不顾仪态、更咽不能出声。
她的泪虽然极为汹涌、真诚,但却丝毫不影响她似平常一般说话,更不影响她动人的罕见美貌。
不!不止不影响她的美貌,那些绵绵不断的透明珍珠,反倒还为她的美貌,平添了一份楚楚动人之姿。
试问,这般美人落泪的凄凄场景,世上有哪个男人能抵挡的住?
故,鬼沃赤当即就一心软,让步道:“如!如……你不要哭了!我同意就是……唉!这样……要是林太后不同意用她来交换大祯的城池,那我……那我就同意让额尔敦娶了她!”
“真的?”如夫人抽抽嗒嗒地停止哭泣,用两只水灵灵、未经风霜的大眼睛看向鬼沃赤,小声问道。
“真的!”鬼沃赤重重叹口气,补充道:“不过,我刚刚已经说明白了,需得林太后不同意用她换取城池之后,才可以……”
就在这时,如夫人忽然回头看了额尔敦一眼。
见额尔敦冲自己点了点头,如夫人才应道:“好。一言为定……”
“还有!”鬼沃赤猛地低呼道:“额尔敦想娶她可以,但她只能做妾,不能做正妻。毕竟,我鞑靼少主的正妻,不能是个瞎子……”
听这些人在激烈议论自己的终身大事,沈一心恍觉在梦里一般。
她可笑又可悲地想着:半月前,我还是名震大祯和鞑靼的紫珠将军,却因一时失策,就沦为了鞑靼人的俘虏!我不仅失去了自己的全部功力,还变成了瞎子……如今,更是连自己的亲事也做不了主……!呵呵!古人说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这却未用三十年,就将自己变为了阶下囚……
就在沈一心胡乱想着之际,她忽然发觉一只小手伸过来,猛然间捉住了自己的。
沈一心知那是额尔敦的手,便没有挣脱:反正他是个小孩子,捉捉我的手,应当也不会怎么样……
“好!”这回是额尔敦出声回应鬼沃赤道:“多谢父王恩情!孩儿记下了!就算她只做孩儿的妾,孩儿也会好生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