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心轻“哼”一声,对此话不做任何回答。
又往前行了一阵,沈一心忽然听到,额尔敦座位那边发出了一种衣物摩擦的“窸窸窣窣”声。
她刚要张嘴问他在做什么,额尔敦就突然凑到沈一心身前,并开始动手解她那件白色大氅上的两根丁香色带子。
“你要做什么?!”沈一心警惕地捂住那两根带子,向额尔敦喝问道。
虽额尔敦只十一岁,但终归男女有别。故,他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还是将不明所以的沈一心吓了一跳。
额尔敦见沈一心脸上有三分怒意,便不紧不慢地松开手,再淡淡道:“你这么怕我做什么?过些时日,你就是我夫人了……”
“夫人也不行!”沈一心的口气十分坚决。
“好!”额尔敦突然笑道:“那你自己脱下来……”
“脱下来做什么?!”沈一心不依不挠道:“这野外之地如此寒冷,脱下这保暖的东西来,你是想冻死我吗?”
“谁说要冻死你了?”额尔敦说着话的功夫,沈一心忽觉手中多了一带着体温的毛茸茸、厚重之物。
“这是什么?”沈一心的两只小手在那件毛茸茸的物件儿上摩挲着问道。
“这是我父王新得的好物,是用一百只罕见黑貂做成的大氅,比你身上那件,还要温暖、珍贵一些。前几日我生了寒病,父王怕我抵不过寒冷,就把这件好东西赐给了我。你快穿上它,把你身上那件脱下来给我。”额尔敦如是命令道。
沈一心将手中那件黑色大氅提起,再用手细细触摸,才发现,它的触感和厚度,果真比自己身上那件白色大氅要好得多。
这要是穿在身上,岂不就等于将整个身子都置于暖炉之中?
这般好物,沈一心自是想尝试一下。但一想到额尔敦的身子,她还是拒绝道:“你身子不好,更应当穿这件。”
“没有什么应当不应当!让你换就换!哪里这么多废话?!”不知为何,听沈一心拒绝自己,额尔敦的语气里,竟有了隐隐的怒气。
且他很快又补充道:“你若不将你身上那件脱下来给我,那我就一直穿着里衣,穿梭在这冰天雪地里!”
沈一心这才想起来,额尔敦的身上,此时只有一件里衣御寒。
虽两人在马车里,但窗户、门帘那里四处透风,着实同直接在雪地上前行,也没什么区别。
沈一心连忙一边将身上的白色大氅脱下来塞到额尔敦手里,边埋怨道:“你倒惯会赌气!我以为你早已是个不同于其他小孩子的大人了,没想到!你还是这般任性!哝!给你!”
就这样,二人顺利地互换了大氅。
额尔敦顺势将带着沈一心身体余温的白色大氅,在身上紧了紧,登时,一股暖流就包裹了他全身。
闻着那股若有似无的香兰之气,额尔敦一向淡然沉静的眸子里,竟罕见地流露出满足、喜悦的神色。
马车行得极快,在铺满银砂的雪地上,急急穿过,再留下一道道笔直的车辙。
车里的沈一心实在是有些困了,她刚想闭眼歇息一会儿,却忽然察觉到,周围的风……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起来。
凭她在江湖和战场上的直觉,她知道……定是有事情要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