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额尔敦不再直呼鬼沃赤的姓名,而是尊称他为“父王”。
沈一心不知,额尔敦是真的原谅鬼沃赤了,还是故意做戏给他手底下的亲卫兵们看。
毕竟,额尔敦心机深沉,有时连沈一心也琢磨不透他的意图。
就像此番,他大张旗鼓地将武霖铃押到她院子里来,而她,根本不知他意欲何为……
不过,话说回来,武霖铃为何要无缘无故去杀铎蠹王鬼沃赤呢?他们两个之间,似乎并无恩怨……
不对!武妹妹和鬼沃赤,看似毫无交集,但实际上……他们之间却是有深仇大恨的!
沈一心猛然想起一个人的名字,才立刻明白过来武霖铃要杀鬼沃赤的缘由!
而她想起那人,正是武霖铃的师父,也就是名动整个大祯的偃甲大师:薛甫端!
两年前,风见派曾给沈一心传来消息,说薛甫端被鬼沃赤杀死,头颅被挂在铎蠹的城门口示众。因薛甫端生前恨极铎蠹人,故,在他死前,便在自己脑袋里藏了许多威力极大的炸药!到了一定时间,那炸药竟自行爆炸!其威力,不仅炸掉了铎蠹的半拉城墙,还顺道,连他们世世代代引以为傲的“毗伽勤碑”也炸得粉碎!鬼沃赤怒极,当即命人挖出薛甫端的尸身,将其分肉、喂狗!
想到这里,沈一心不禁狠狠责怪自己:我怎么能忘了武妹妹与鬼沃赤的如此深仇大恨?!我……我根本不配做她的姐姐!唉!我本以为,她此番来铎蠹,是专门寻我的。却全然忘记,她身上还背负着薛甫端的血海深仇!我真是……!
沈一心满怀愧疚地看了武霖铃一眼,忽而抬头对额尔敦道:“既然你说武妹妹‘企图’要杀鬼沃赤,那也就是说……鬼沃赤眼下并没有死了?”
额尔敦道:“自是没死。”
沈一心本想试探额尔敦对“鬼沃赤死”一事的态度,但见他回答自己的问题时,面色阴沉,语气沉静如水,又觉实在试探不出什么来。
于是,她便将心一横,牙一咬道:“是鬼沃赤先杀武妹妹的师父在前,她又为何不能杀了鬼沃赤替她师父报仇?!”
沈一心决定,今日为了武霖铃豁出去了!
大不了,她们姐妹两个,一起死在铎蠹!
待死后,再一起魂归大祯就是!
武霖铃似是瞬间就明白了沈一心的心意,因为,她只抬头看了沈一心一眼,姐妹两个就颇为默契地相互微微一笑。
见沈一心选择与武霖铃同仇敌忾,额尔敦看向她的眸子,不禁越来越阴翳。
半晌,他终于开口道:“哼!我说武霖铃素日里鼓捣的那些偃甲之术看着颇为眼熟……呵呵!我早就应该想到,她是薛甫端的弟子!”
“我就是薛甫端的弟子!你待如何?!”见沈一心与自己站在一起,武霖铃登时就觉得不那么害怕了。她拧眉看向额尔敦,一副誓死不屈的英勇模样。
“呵呵!”额尔敦笑得意味不明:“果真是忠勇之后!你……不愧是武丞相的好孙女!”
“哼!”武霖铃将头一扬,其嘴角左侧的那颗红色小痣,亦跟着她的血气变得愈发鲜红:“我们大祯人,永远与你们这些铎蠹狗,誓不两立!”
“好。很好。”额尔敦别过头去不看武霖铃,而是突然向沈一心发问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与她撇清干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