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尔敦也不知,他到底有没有听到自己的话。
呵!管他有没有听到呢?
额尔敦在心中冷笑:反正,他也不一定能活到稍后上早朝了……
思及此处,额尔敦脸上的神情登时变得狠戾又孤独。
而此时,整个正殿之上,就只剩下额尔敦与其格其两个人。
额尔敦在原地怔愣了半晌,之后才若有所思地对其格其点点头。
其格其会意,快步跑至殿外,自方才他们经过的那从贺神梅花圃里,抱回来一个浑身漆黑、里面铺着锡纸的瓷罐子。
“倒吧!”额尔敦命令道。
其格其得令,先将口鼻用提前预备好的白布蒙上,再缓缓将那只黑瓷罐子里的浓稠液体,倒至到大殿的光滑地面上。
说来也怪,那黑瓷罐子里的液体虽看着粘稠,但其流动性竟极强。
不多时,那一小罐子液体,就薄薄地铺满了整个正殿的地面。
额尔敦已经安排好了,在今日早朝之前,这正殿之上,不会有任何人出入。故,他在示意其格其掩上两人高的金色大门后,便放心扬长而去。
卫可言这几日的身子骨大不如前,他脸色蜡黄地蜷缩在挂着白色帐子的床榻之上,一副极为痛苦的模样。
半晌,他自觉实在撑不住了,才从怀中摸出一个紫色小瓶,倒出里面的一粒红色药丸,塞进自己嘴里,干吞了下去。
卫可言不愧是“医圣”!
那粒红色药丸被他吃下去不多会儿,他的神色就已恢复如常。
又过了一小会儿,卫可言甚至都能下床走动了,而且,他的脸上,看不出方才一丁点儿的痛苦模样。
“笃笃笃!”
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卫可言并不给那人开门,只警惕问道:“何人?”
那人的嗓音带着沉重的嘶哑,他同样警惕回道:“卫先生,宫中贵人多病,请您立马过去一趟!”
“怎么这个时候让我过去?”卫可言反问的时候,外面早已没了动静。
想来,应该是传信那人离开了。
卫可言不由暗暗思忖:难不成,是今日铎蠹王宫中有变故,她才这么着急地喊我过去?罢了!来传信那人是她的人,暗号也对得上,不如我就去一趟。
打定主意后,卫可言稍稍收拾一番,便动身了。
今日上朝的铎蠹官员都有种同样的感觉,那就是正殿的地面似乎要比往日里湿润一些。
不过,这并非什么大事,故,大多数官员也就没有在意。
他们按自己的官阶列好队后,就不敢再随意走动。
说到“不敢”二字,那就必须要提一提铎蠹的一条奇特朝规。
那条朝规说:朝臣在上朝之时,需两眼直视自己脚尖,身子成半弓状,低头回话,一动不动。
因为有这条朝规在,所以,就连阿鲁台和坤帖木儿汗这种铎蠹重臣,亦得做低头谦卑状。
不过,他们虽个个表面恭顺,但内心里肯定是不情愿的。
可……不情愿也没办法。
因为,倘若他们动上一动,就会立即被立在大殿四处的弓箭手,给搭箭射死!
要说起这条朝规的来历,那就不得不提已经逝去的老铎蠹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