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以为,她那个皇帝舅舅只有“痴心长生”这一个令世人诟病的举动,可没想到,他私心里的龌龊,远不止如此!
此时的沈一心,很想当众说一句“许长老你做的对!这样的皇帝……该反!”,可……现实却不容许她这样做。
不止不能这样做,沈一心还要帮着她那位“好舅舅”,来尽力摆平此事。否则,大祯就会成为一盘散沙,整个大祯的百姓亦会跟着遭殃。
沈一心在心底重重叹下一口气,刚要开口说话,却又被许青荷抢先道:“我说的这些话,你们听着难听。可这难听,却远不及当时大祯皇帝所说的十之一二!那时,我真恨自己瞎了眼,竟同这样一个男人生了孩子!”
听到“孩子”二字时,唐御两只用精钢浇铸的脚,不由自主地往后挪了挪。
方才,唐御还大剌剌地称呼大祯皇帝为“父王”,如今,这称呼却让他觉得倍感羞愧。
因为,唐御虽然不喜欢他这位亲生母亲,但十几、二十年来,他却是个十分尊重女性的人。
故,听到他的生父实际上是这般人品之后,心中便登时有了一种“认贼作父”的感觉。
甚至,他还一度想不明白:这世上,为皇为帝者,不都该是洁身自好、贤德圣明的吗?为何他的品性……却如此低劣、不端?!女子到底有什么不好?文,她们可贤良淑德;武,她们能同男子一样征战沙场!他……为何要瞧不起她们?!
“听了那狗皇帝这样的话,我如何还能在他身边待的下去?!其实……他哄骗我偷《和銮经》,骗我他此生只爱我一个人,我都没怪他!只,他瞧不起我、侮辱我这一项,让我彻头彻尾受不了!我当时就发誓,有生之年,必要拿了他的大祯国,替自己争一口气!同时,我也得让他为自己说错的话、做错的事……道歉!”这几句话,许青荷说得义愤填膺、愤愤不平:“所以,十几年来,我从未敢松懈!我勤练武,广敛财,精练兵!为的,就是让那个大祯皇帝好好看看我,是不是像他说得那样无能!”
听到许青荷的一席话,正殿里的很多男子,一时间都默不作声。
因为,他们之前的想法,也跟大祯皇帝一样大同小异。
他们认为,身为女子,就该在家相夫教子,尽力辅佐自己夫君才是。
可没想到,这个许青荷为了证明自己,竟真的有了报复大祯皇帝的实力。
即便是沈一心,心下也忍不住对许青荷十分钦佩。
毕竟,很多女子虽对男子压制她们一事时有不满,但却极少有人像许青荷一样付诸行动。
可不管沈一心私心里对许青荷有多佩服,她也不能对其放任不管。
沈一心抿抿嘴,艰难开口道:“许长老要如何……才肯放弃对大祯皇帝的报复?”
许青荷斜睨了沈一心一眼,一把将遮住她雪白脖颈的灰袍黑扣以单手解开,再表情略显轻松道:“怎么?你怕我攻进大祯皇宫之时,京城里的百姓会遭殃?”
沈一心点头道:“不错。在沈某心里,天大、地大,都不如百姓最大。大祯皇权一倒,周边各国必将对大祯群起攻之,到时,大祯百姓再无活路!”
“你倒是个有良心的!只可惜……”许青荷上下打量了沈一心一眼,语气里既惋惜,又遗憾道:“只可惜你同我一样,空有远大抱负,却错生成了女儿身。呵呵!其实我知道你为何一直叫紫珠将军,只因为,即便你战功赫赫,朝廷……那个狗皇帝,也不肯给你加封个正经名号,只偷偷让你挂个主帅名头,替他卖命!”
其实,在大祯军中一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不论你在军中的实际官职有多高,倘若朝廷没有加封名号,那就表示这人在军中无甚威望。相反,一个人的官职如若一开始较低,但得到朝中人青眼,被突然加封了名号,那他在军中的地位,便会陡然提高!同时,随着名号的加封,他在军中的职位,也会稳步提升。所以说,在大祯军中,朝廷册封的“名号”,要远比实际官职重要得多。就像“惊风将军”林岸,无论是大祯人,还是铎蠹人,都只知他“惊风”的名号,而不知他在大祯军中到底居何官职。
可沈一心呢?她虽然一直以来挂着个“主帅”的名头,但却从未得到过朝廷的册封名号。凉州卫的百姓替她感到不值,这才赠予她“紫珠将军”四字。
说白了,紫珠将军这个称号并非来自朝廷,而是民间自发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