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道:“山高路远,二位阁老一路顺风。”
杨文昭、鹤松龄同时拱手,转身离去。
城门口,无数儒家人遥遥相望。
为了避嫌,他们只能远远观望,而不能凑前相送。
望着杨、鹤二人的背影,所有人再度躬身拱手,声震天地,“我等儒家士子,恭送掌门、鹤先生!”
疾风貌似在突然间愈发狂猛起来,声音由呜咽转为凄厉,暴雪铺天盖地,渐渐模糊了那二人的背影,直到二人彻底在眼前消失,儒家人亦始终保持着行礼姿态。
世人心里皆有一杆秤,儒家也不是铁板一块,每个人都为切身的利益盘算着,可功过是非,却是还分得清的。
他们恭送杨文昭、鹤松龄,是因其掌门、先生的身份而送,同样,亦是在送大齐的功臣!
有人说杨、鹤是权臣,其实然也。
可他们是权臣,不代表他们就非功臣。
为大齐披肝沥胆、殚精竭虑,到老如此凄凉收场,非但儒家人心中不忿,就连百姓在得知后,也必定茶余饭后,颇有微词。
可毕竟是尘埃落定了,世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往来匆匆皆过客,没有恒远的璀璨,但求刹那芳华。
就像是杨文昭所说的,待百年后,功过是非,就全交由后人评说吧。
待杨、鹤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风雪中,陆沉没来由的一叹,只觉疾风愈发凶猛了些,饶是身披大氅,且有楞严神功护体,亦觉遍体生寒,随即跃上高头大马,一拽马缰,回城门而去。
望着这个颠覆儒家、造成杨鹤二阁老出走的关键性人物,城门口的儒家人皆是咬牙切齿,可却是敢怒不敢言。
别说现在儒家没落,再也无法一手遮天,就算是鼎盛时期,碰见陆沉这位督监院院长也得打怵,惹恼了陆沉,无异于自掘坟墓,别说是官儿不想当了,他们着实也得想想,小命还能不能保得住。
陆沉骑着马,悠然掠过众儒家人,对他们躲躲闪闪的愤恨目光视而不见。
直到快要掠出人群,终于有人忍无可忍,怒喝道:“陆沉,你这个歹毒阴狠的鹰犬,苍天有眼,你早晚会遭报应!”
“吁!”
陆沉一勒马缰,调转马头,巡视众人。
他尊重敬佩鹤、杨,可不代表就能容忍儒家的这群小喽啰当面叫骂,要知道大齐官场之所以乌烟瘴气,绝非杨文昭本意,全都是底下那群门人仗势无法无天,儒家的名声,随着这些年来把持大齐朝堂,都快让这群家伙给败坏尽了。
“是谁在聒噪?”
他淡然问道。
众儒家人鸦雀无声,其中有许多都是朝廷官员,唯恐被陆沉认出,更是将头低下,惴惴不安,直在心底痛骂方才出言谩骂之人,当真是不知死活,好端端的,惹陆沉这煞星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