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青虞咳嗽两声,望着吊桥上的陆沉,原本晦暗失色的眸子,不知在何时已悄然绽放出几分往日的光彩,她皮笑肉不笑道:“这座吊桥是唯一能通往黑苗诸寨的路,当年我苗人国破家亡,四散流离,唯恐有朝一日你大齐再度发兵来行屠杀之事,身为皇室后裔的黑苗首领便带着族人迁徙到这等奇险之地。有此天险拦路,可挡千军万马。只是这条古岄涧虽然能挡住外敌,却也隔绝了黑苗族人,这些年来,也不知有多少族人掉下去粉身碎骨……”
仇厉冷笑道:“这岂不是与画地为牢无异,黑苗胆小如鼠,躲在这等奇险之地苟延残喘,那白苗呢?”
听得“胆小如鼠”四个字,花青虞脸上浮现一缕怒色,不过稍纵即逝,随即漠然道:“你说的不错,黑苗确是胆小如鼠,身负国仇家恨,却是忘得一干二净,甘愿龟缩于此。相比于黑苗,白苗还算是有几分血性,没有辜负自己身体里流淌着的诏国皇室血脉,他们还没有忘记仇恨,只可惜,他们都是群无能之辈,成不了什么气候,指望他们光复诏国,报仇雪恨,哼,还不如将希望寄托在一条狗的身上!”
仇厉蔑然道:“光复诏国?报仇雪恨?痴人说梦。你倒是有些本事,可惜,也已是阶下囚,离死不远了。”
花青虞嘴角微微一扬,不说话了。
而就在这时,陆沉已经快要走到对岸了。
全程杨浊心都提在嗓子眼儿里,见陆沉终于要安然上岸,刚想松一口气,却听“咔嚓”一声,木板碎裂,陆沉竟是踏空,身体猛的陷了下去!
“院长!”
杨浊惊呼出声。
仇厉亦是猛然变色。
好在是有惊无险,在陷下去的那一瞬间,陆沉反手抓住铁锁,身体悬于半空,他使劲一荡,随后便顺势掠上对岸,稳稳站定。
杨浊被吓出一身冷汗。
这时只听对岸的陆沉喊道:“走我方才踏过的木板!”
“是!”
杨浊遵命,看向仇厉。
仇厉默然片刻,对花青虞道:“你先过去!”却是怕一同上了吊桥,花青虞有同归于尽的念头。
花青虞何等聪明,岂能看不出仇厉的顾虑?心下轻蔑一哼,莲足浅迈,步上吊桥。
她内力受制,无法从容施展轻功,也只能如陆沉一般,小心翼翼的缓慢而行。
这条吊桥花青虞也不知走过多少次,故而无比顺遂,很快便抵达对岸。
仇厉杨浊随后也踏了上去,每一步都踏在陆沉先前踩过的木板上,也没有什么意外发生,安然通过。
花青虞望着前方犹如星罗棋布、参差错落的黑苗苗寨,说道:“看见那处挂满牛头骨的寨子了么,那里就是扎荼寨,你想要的摧情蛊解药,就在寨子里的圣牛体内。”
黑苗以牛为图腾,没想到这妖女身为黑苗人,居然将鸳鸯蛊寄生于其族中圣牛体内,以圣牛的血肉滋养这种可怕的蛊虫,陆沉不由沉声道:“我有时很疑惑,人性,道德,礼法……这世间的条条框框,到底有什么能够让你有所敬畏,你一直都是这样无法无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