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所有人俱都恍然大悟。
赵邯煜这番话不可谓不阴险。
他着重说自己乃是文官,如此一来,打不过夏侯武这一武将也是天经地义,即便是输了,天下人也只会说是晋国胜之不武,只会挑软柿子捏,而不会说北齐技不如人。
夏侯武一介武夫,可却不是傻子,这等自堕颜面的事,也是决然不会为之的。
可已经放出话,让赵邯煜应战,若临时改口,倒显得怕了赵邯煜这区区一介书生似的,到头来也是丢脸。
没曾想一不小心,竟入了这大齐官员的算计之中,夏侯武恼羞成怒,可又无从发泄,脸色渐渐憋得通红。
陆沉也没想到这性情急躁、循规蹈矩的赵邯煜,竟有如此心计,见那夏侯阀将军吃瘪,不由心中暗笑。
当然,脸上依旧得是云淡风轻,不能忍不住嘲笑出声,否则难保不会激化矛盾,惹得这群世家门阀的臭丘八恼羞成怒,到时可就不好收场了。
“放肆,你一介文官,倘若输得灰头土脸,岂不是丢我大齐的脸么。”
陆沉佯装不悦,板着脸呵斥赵邯煜。
他这“倘若”二字用的甚妙,意思即便赵邯煜乃一介文官,也未必就会输给夏侯武这位身经百战的晋国将军之下。
能够听出他暗含讥讽的不过寥寥,可晋国那边的皆是不禁义愤填膺,陆沉这是连带整个晋国都给羞辱了。
有这些世家门阀在,孟汤本就做不得主,索性拢手站到一边不管了,且待大齐使团与世家门阀分出胜负后,届时再做计较。
被陆沉呵斥一番,赵邯煜反倒是美滋滋的,笑着拱手道:“是下官考虑欠缺了。”
夏侯武被羞辱的体无完肤,红脸道“说了半天,你北齐到底敢不敢应战,如若不敢,明说就是,趁早灰溜溜的滚回你们大齐去!”
这话就有些明目张胆了,孟汤脸色一变,想要解释,可又怕夏侯武盛怒之下,不分敌我,想着齐晋建交,恐怕就要被这群世家门阀的家伙毁于一旦,直在心下叹息。
听得这等过分的话,陆沉自然不能再继续保持微笑,脸色随即一沉,看向一旁的仇厉,说道:“就由你来领教一下这位晋国将军的厉害吧,记住,点到即止,决计不可伤了将军的性命,以至于伤了齐晋两国之间的和气。”
陆沉未见过仇厉的身手如何,但仇厉既然号称“血屠阎王”,以往行走列国,行刺杀之事,便如出入后院,闲庭信步,据说从未失手,如果没有一身过人的武功,恐怕万万难以被列国如此忌惮。
若想起到一锤定音的效果,派仇厉出马最是合适不过。
被晋国人如此轻看,若非此番是代表大齐结好而来,仇厉就算不当场将夏侯武的脑袋拧下来,也定会筹划着将其刺杀至死!听得陆沉点将,顿时面露残忍狞笑。
夏侯武看向仇厉,仇厉身上隐隐散发的森然之气,饶是他也是尸山血海中走过来的,竟也觉毛骨悚然,当即问道:“本将军不与无名之辈动手,你是何人?”
仇厉墨黑色的眼眸像是能放出恐怖的光芒来,一字一字回答道:“某督监院一署署尊仇厉。”
夏侯武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