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听出来了,自顾慢行,笑吟吟道:“自我朝扫除儒家专政,我朝文帝陛下求贤若渴,意使大齐朝堂百花齐放,成为天下间诸子百家施展本领的最好舞台。公输家虽于江湖,但我听说亦是心向社稷,若想投身报效,只要公输前辈不嫌弃,不妨抽空来大齐看看,在下可以保证,大齐绝不会让公输家失望。”
公输仇内心一动。
可没等他出口,却见后面一个公输家的少女冷笑道:“听说儒家为齐国兢兢业业,齐国能有今时今日之繁盛,全赖儒家励精图治,可齐国皇帝却狡兔死、走狗烹,顷刻间便将儒家从齐国朝堂上抹去,如此无情无义之君王,也值得人投身报效么。”
公输仇眉头一皱,猛然停身,回头冲那少女斥道:“不可胡言乱语!”
那少女不服气道:“我说得有何不对,儒家对齐国有那么大的功绩,尚且落得如此下场,听说儒家掌门杨文昭杨老先生甚至最后连在大齐的容身之地都没有,处境悲凉。齐国的皇帝那般铁石心肠,这个齐国的狗官却如此恬不知耻拼命鼓吹,实在让人看不下去。”
公输仇大怒,喝道:“还敢乱说,我真是将你惯坏了!”说罢看了陆沉一眼,但见陆沉并无怒色,稍微松了口气。
没想到这公输家的小女子竟也有此等见识,陆沉也不恼,自顾在前行走,一边走,一边说道:“这位姑娘说得不错,狡兔死,走狗烹,确实无情无义,值得唾骂。”
那少女一愣,似乎没料到陆沉竟会认同她的话。
可惜陆沉的话还没说完。
“但姑娘只知道儒家为齐国兢兢业业,有莫大功绩,却不知儒家的势力已然威胁到皇权统治,以内阁首辅杨文昭的儒家集团,把持朝政,刚愎独断,排斥异己,若再不整治,将会有多少寒门士子被阻绝于仕途之外?又会有多少明明满腹才华的非儒家门人无法得到升迁?”
“我朝陛下痛下决心整治儒家,不仅仅只是因为儒家已经对皇权产生威胁,还因为朝堂在儒家的霸占下,已然没有了新鲜血液的注入。”
“寒门士子哪怕满腹经纶,足以治国理政,却只因非儒家门人,而不能得到任用或升迁;而儒家门人不管是不是那块料,哪怕是个傻子,都能被塞进某个衙门去吃官粮……”
陆沉说着,扭头问向那少女道:“你可知道如此下去的后果将会是什么?”
那少女被他看得心里一慌,也是要强,强作镇定,一抬下巴说道:“是什么?”
陆沉扭回头去,说道:“朝堂失去竞争,将渐渐失去活力,儒家为国任劳任怨呕心沥血者很多,但尸位素餐者却也比比皆是,如果继续任由这种状况下去,国家迟早会陷入大乱!”
“可是……”那少女想要反驳。
陆沉却斩钉截铁道:“没有可是!只有竞争,才会发展,一家独大,便是极盛,而盛极则衰,国家也会因儒家的衰弱而衰弱,我朝陛下深谋远虑,以雷霆手段,将儒家驱逐,稳固朝纲,实乃千古未有的英明君主,我吹捧这等不世帝王两句,难道不该?”
少女被怼的哑口无言。
陆沉笑了一笑,对付这等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当真是杀鸡用牛刀了。
“不过饶是儒家已经乱了大齐的稳定,我朝陛下也没有心狠到赶尽杀绝,只是将那些首脑人物驱逐,使群龙无首,而余者仍得重用,小姑娘,你竟认为这种做法竟是狡兔死、走狗烹么?”
论口舌犀利,少女岂是陆沉的对嘴,俏脸都急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