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能够坚守理念,在下敬佩万分。”陆沉淡然说道:“可墨家避世不出,此等做法,在下却委实不敢恭维。”
公孙长安沉声道:“为何?”
陆沉说道:“墨家明明拥有屠龙之术,就算不愿为追逐名利而卖与帝王之家,可也不该袖手旁观,漠视苍生罹难,哀鸿遍野,战争不止,墨家固然坚守了非攻,可是否却忽视了兼爱?”
说到这儿,公孙长安终于一愕。
陆沉说道:“墨家希望世人友善互爱,可在这浑浊乱世之中,所有人都在痛苦的挣扎着,都想踩着对方的尸体拼命往上爬,墨家躲在这常疡山喊两声响亮的口号,难道便就心安理得?”
他直视公孙长安,一字一字道:“有时袖手旁观,却也不失为是一种杀戮!”
公孙长安面色更惊,与陆沉对视良久,方才渐渐缓和,说道:“陆院长言辞当真无比犀利,某竟是差点无言以对。”
差点无言以对,那就是有言可对了。
陆沉拱手道:“愿闻高见。”
公孙长安淡淡说道:“兼爱非攻,两者本为一体,可在乱世中,却又仿佛充满矛盾,互相排斥。若想兼爱,便得非攻;而若非攻,便难以兼爱。两者很难取舍,却又不得不做出取舍。”
陆沉问道:“公孙先生如此说来,想必已经做出取舍了。”
公孙长安说道:“某的意志从未动摇过,某绝不会带领墨家襄助一国主动发起对另一国的侵略战争,这是对墨家理念的亵渎,某若是如此做,枉为墨家巨子,也势必将会受后代门人唾骂,遗臭万年。”
说了这么多,终究是没能说服这位墨家巨子。
人各有志,陆沉也勉强不得。
墨家是没指望了,看来接下来便得将心思放在公输家身上了,也不知公输家听了自己方才的一番话,却是又作何感想。
见陆沉不再言语,公孙长安迟疑道:“只不过,我墨家虽不能……”说着一顿,摇了摇头。
难道还有一线转机?
陆沉忙道:“公孙先生请直言。”
公孙长安说道:“此事容后再说吧,某虽不能带领整个墨家效力于北齐,但陆院长不远千里来请我墨家出山,足见诚意,我墨家怎的也不能让陆院长白跑一趟。”
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能率领墨家效力于北齐,自己岂不就是白跑一趟。
难道这位墨家巨子竟知道自己此来的真实用意,是为求助墨家襄助北齐修复孟良丘的机关?
而所谓的不让自己白跑一趟,便是愿意襄助修复孟良丘机关?
陆沉一时间疑窦丛生,想不出个所以然。
心生的猜想,也随即给与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