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安赶忙跪了上去,小心翼翼道:“陛下,钱谨……被您贬去守陵了……”
文帝微微恍惚,半晌后隐隐叹气一声,摇了摇头,在黄安的侍候下穿靴换衣,被黄安搀扶到案前坐下。
“钱谨那个狗奴才倒是会躲清闲,你可知道,他在皇陵过得怎么样?”
文帝漠然问道。
黄安霎时双眼一红,泪涕俱下,强忍着啜泣说道:“钱公公福泽深厚,被陛下您派去服侍历代先皇,本是一件该值得高兴的事,但他老人家委实上了年岁,本就身体抱恙,以往一到刮风下雨天,便骨疼欲裂,而皇陵阴冷潮湿,钱公公常在其中,不见天日,奴才听说他每日都要疼的死去活来,有一次甚至差点没疼死过去,多亏了底下人叫来军医,先是针灸,又灌了汤药,才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文帝隐隐面露不忍之色,沉吟许久,开口说道:“既然江沖都已经回来了,让那狗奴才也回来吧,现下正是用得着他的时候,休想给朕在皇陵躲清闲。传朕旨意,立刻将钱谨召回来,外面这群家伙,委实聒噪,吵的朕心神不安!”
黄安先是一喜,可随即不由暗暗皱眉,并没有立时按照文帝的吩咐去做,默然片刻,迟疑道:“陛下,江沖与钱公公,二人已结下梁子,倘若钱公公回来,奴才只怕……”
文帝一摆手道:“下令命内庭监不再节制镇抚司便是,说来也是怪朕,对你们这些奴才太过于娇惯,给予尔等莫大荣宠,以至于让尔等恃宠而骄,胡作非为,前车之鉴,以后尔等便老老实实做朕的内官,外面的事就不要再管了,免得被拿住把柄,攻讦弹劾,到时还得朕替你们头疼。”
“主子爷恩宠体恤,奴才等誓死难报。”黄安跪下磕头,然后起身,说道:“奴才这便去皇陵传主子爷您的旨意。”
“去吧。”跪在殿外的官员声音愈发撕心裂肺,文帝不由火气上涌,冷冷道:“一定要让钱谨快点滚回来!”
“遵命!”
黄安急匆匆去了。
一日后。
钱谨这个大齐最嚣张跋扈、卑鄙狠毒的内官被复用,出现在宫闱之中,站在跪于地面大声嚎哭的一众官员面前。
见钱谨出现,众官俱是一寂。
“钱谨,你怎会出现在此!”
有官员随即指着钱谨怒喝。
在皇陵待了几个月,终日与大齐历代先皇的尸身棺椁作伴,钱谨也是憋闷的紧,终于奉诏回来,而且一回来便接到整治这些朝臣的命令,钱谨直想要将几个月来的苦闷一股脑发泄出去,他居高临下的漠视众官,鼻孔中喷出一声冷哼道:“咱家为何不能出现在此。”
众官随即皆都反应过来——
这奸官被复用了!
“陛下!”有官员怒极之下,冲寝居殿大声喊道:“钱谨罪大恶极,将其贬于皇陵,已然是陛下您对他法外开恩,可这才过了多久,您便将其赦免,让他回来,陛下,您糊涂啊陛下!”
众官义愤填膺,皆归冲寝居殿,哭天抹泪,悲痛欲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