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连沉吟片刻,拱手道:“关于主持推行同化一事,微臣心中有一人选,可当大任,想为陛下举荐。”
文帝奇道:“是谁?”
陆沉道:“鸿胪寺典客署即令朱恪,陛下您见过的。”
文帝恍然,颔首道:“朕记得他,此人条理清晰,言辞非凡,见解亦是独到,只是对突厥推行同化一事不容有失,将此事交给区区七品即令,恐怕不妥。”
陆沉笑道:“陛下,推行同化一事,非得事故圆滑不可,而朱恪正是不二首选。此人身为典客署即令,职责就是接待外国来使,并周旋于其间,这份差事可不是等闲人都能干得了的。七品即令,确实是官职低微,但英雄不问出身,官阶亦不能决定能力之高低,将差事办好,顺利将同化国策推行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文帝被说动了,但还是有些不放心,皱眉道:“他真的能行?”
陆沉笃定道:“微臣可以向陛下保证,朱恪一定不会辜负陛下您的期望!”
文帝微微点头,但转瞬后忽然面露诧异,竟是起疑道:“你初到鸿胪寺没几日,怎的偏偏对那朱恪如此青睐有加,竟不惜打包票,也要向朕举荐他?”
天底下的皇帝果然都是如出一辙,哪怕再贤明的亦是疑心颇重。
陆沉岂能看不出来,文帝恐怕是在怀疑自己刚上任就欲拉帮结派、结党营私!
虽然,这种怀疑确实没有冤枉了自己,但辩解还是要辩解的,要知道,帝王对这种事,可是极为忌讳的。
“当然是不想让人才埋没,给其一展拳脚的机会,陛下往后也能再得一得力重臣,为您排忧解难!”陆沉佯装惶恐,腰随即弯了下去,拱手道:“微臣说朱恪是主持同化一事的不二首选,绝非说说而已,抛去其精干的能力不谈,其性情圆滑,但又不卑不亢,绝不会意气用事,正因多年位居低品,故而颇能沉得住气,若是派高品大员,对突厥充满藐视鄙夷,反而有可能误了大事!”
疑心一旦生起,可不是那般轻易消除的,文帝淡淡道:“你倒是对那朱恪颇为了解。”
陆沉不敢直起身子,面朝地板,说道:“微臣与朱恪素不相识,但自衬看人还算颇准,也是在心中权衡过,觉得他可堪大任,否则决计不敢冒然向陛下举荐。”
文帝默然良久,忽而一挥袖道:“朕就信你一次。”
和皇帝说话就是亚历山大啊,没准哪句话就会使其起疑,陆沉暗暗松了口气,直起身来,拱手道:“微臣谢陛下信任。”
文帝说道:“好了,既然你甘愿将到手的功劳拱手让给别人,那朕只能提前对你论功行赏了,这次你和谈之事办得不错,又写下如此细致入微的《对突厥推行同化奏议》,虽然不欲主持施行,但也算你一功。”
貌似要被升官了,陆沉的思想发生转变,也没有再计较如何推辞,而是客套道:“都是微臣的分内事,不敢居功。”
似乎是懒得再去深究陆沉是愿意领赏,还是不愿意领赏,文帝沉吟半晌,兀自说道:“以你的才能,将你放在鸿胪寺主管对外诸般事宜,委实是委屈你了,不过本来朕封你做鸿胪寺少卿的用意,也只是让你方便主理和谈一事,如今和谈事了,也该将你的职位挪一挪了。”
陆沉不语,耐心等待。
文帝又是沉吟起来,不过这次很短暂,也就数息的功夫,便道:“有个去处,倒是颇适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