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陆沉的目光稍微几变,李道微起身搬来一坛酒,一掌拍碎封泥,倒在海碗中,递给陆沉。
不知道这衡王要搞什么名堂,陆沉双手接过。
衡王微微笑道:“听说你曾也贵为尊侯,世袭罔替,风光无限,奈何无端卷入衍王逆案,一朝跌落尘埃。可明珠蒙尘,只要铅华洗净,照样能照耀山河万朵。你后因屡建奇功,又为陛下重用,直至做到如今的督监院院长……说句私底下的话,陛下疑心颇重,用你这等废侯,恐怕也只是权宜之计,指望陛下真的对你信任有加,你还是不要做此奢望了。”
这就开始挑拨离间了,陆沉心底冷笑,不过明面上却是点头表示认同,说道:“王爷说得极是,下官被陡然提拔上来做这个督监院院长,委实也是如履薄冰、如坐针毡啊。”
见陆沉始终端着碗,李道微笑道:“喝酒喝酒。”
想要将自己灌醉然后酒后吐真言吗?陆沉暗暗嗤笑,随即将一海碗酒水咕咚咕咚倒入腹中,一边以真气化解,一边愈发醉醺醺道:“王爷,此酒恁的上头。”
李道微哈哈笑道:“陆沉啊,你委实海量,此酒号称‘醉酒鬼’,就连酒鬼都撑不住三杯,就得一头闷倒,可你饮下一大碗,却仍旧坐得住,本王佩服。”
陆沉眯着眼睛,憨厚一笑。
李道微沉吟片刻,忽而问道:“陛下可曾对你说过,如何对付本王吗?”
陆沉闻言顿时一凛,这衡王,终于是直奔主题了!
而眼下相问,未尝就没有让自己立投名状的意思。
可陛下没有说过,总不能胡编乱造、无中生有,陆沉当即老实回答道:“陛下从未提及过对付王爷的事。”
李道微面露不悦,皮笑肉不笑道:“陆沉啊,看来你对本王,还是有所保留啊。”
陆沉有些无奈,好像天底下的奸诈之徒全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说真话不听,说假话便信,这衡王也是一样,再说难听点就是自作聪明,却也因聪明,而反被聪明误。
“陛下略有提及过,不过王爷您也说了,陛下对本王并不信任,方无行才是陛下的心腹爱将,如何对付儒家,对付王爷,方无行一定知道。”
陆沉又将火力转移到了方无行的身上。
李道微微微颔首,可却也对陆沉的一问三不知而感到怀疑,沉声道:“你知道什么?”
面对疑心颇重的李道微,陆沉自衬若是不拿出一张投名状,今日恐难将花青虞带走,当即绞尽脑汁,苦思冥想。
许久后,他正色道:“陛下心思如渊,像这等开门见山的话,又怎会轻易对下官说,不过依下官估计,陛下现在恐怕还不会对付王爷。”
“哦?何以见得?”李道微诧异。
陆沉笑道:“说句不敬王爷的话,相较于儒家而言,王爷不过是一介偏远之地的藩王,纵辖制一洲兵权,却也称不上什么心腹大患,而儒家才是陛下朝思暮想意欲抹去的疮疤,只要灭掉儒家,王爷只有束手就擒的份,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